宴清风还是自顾自进来,立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
“死的是我母亲,我的女人和孩子,你倒活不下去了?”
秦时别过脸,阖上眼,不予理会。
溯儿,是宴清风的骨肉。可在她心里,大概不是这样。
尽管有诸多事与愿违,诸多身不由己。
可她心中从来不曾背弃与他的约定。
宴清风说:“你振作起来,给你升官。我们不都有自己的抱负,我做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你做个惩恶扬善的包青天。”
秦时还是不吭声。
惩恶扬善,他曾经以为,只要他想做,便能做到。
他也算有足够好的出生,皇帝和将军都是他的兄弟。
可这一切剥开来,却是如此不堪入目。
宴清风揪起他寝衣的衣襟。
“如果是她,无论死了谁,她都会好好活下去的,她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一个大男人,废到这地步?”
秦时本就头昏,被他这一闹,更加头痛,使劲咳嗽起来。
宴清风放开他衣襟。
“你就这么自暴自弃,在这床上等死了?”太医说,他并不是多重的病,只是没了生念,便日渐衰败。
秦时身子落下来,头砸在枕上,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前,只有沉香色的帐幔,
母亲总说这个颜色死气沉沉,命他换,他却偏偏不换。
“她那么努力想活,却活不了。你说这世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宴清风生硬的问:“你爱上她了。”
秦时依然不知道这个答案。
或许有吧,或许没有。
只是想到她那么爱溯儿,和溯儿葬身火海的时候,她该有多用力的抱紧孩子,该有多心痛,她没能护住孩子。
她该有多疼。
只要这么去想,他便振作不了。
宴清风最终叹了口气,哑声说:“豫章,一个叫清平镇的地方,她和溯儿在那里。”
秦时一愣,缓缓后不确定的问:“她还活着?”
宴清风说:“嗯,活着。”
次日,秦时下了床。
他收拾了行礼,拿了盘缠,走到长安城的城门处,却又回了头。
……
宴清风看不懂。去靖水楼时,他问土豆:“他明明很想去找明月,为什么又不去?”
土豆说:“他怕你骗他的。不去,至少他心中可以相信,她真的还活着。”
……
荣华郡主看秦时日渐振作,很欢喜,几乎是喜极而泣。
“时儿,你看看,我给你找了几个姑娘。”
八个姑娘被带到秦时面前。
有的像明月,有的像苏知秋。总之多多少少能看见几分影子。
秦时皱起眉。
“你能不能别做这些自以为是的事?”
荣华郡主挥挥手让人都退下,换一批上来。
秦时瞪直了眼。
好家伙。
这一批要么是瞎子,要么是瘸子。
荣华郡主很为难的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那样的容颜,还是有残缺的癖好,就……”
秦时气得说话都无力。
“那我若是要娶,你也让我娶?”
荣华郡主说:“娶,都给你娶,只要你喜欢,哪怕缺胳膊断腿的,都没事……只要你肯同她生儿育女……”
“晚了。”
秦时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故意说:“我只要卓明月,你想办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