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白马卷起层层烟尘,继续毫不犹豫地奔腾在越来越荒僻越来越崎岖幽深的山间小路中。重重浓荫蔽日,日光清冷逼仄,间或有罕见的怪鸟展翅划过天际,发出诡异的嘶鸣,让这看不见尽头的山林披上了一层神秘纱衣,显得愈发清森而空寂,淡雅花香从鼻尖下蔓延开去,而地面上掠过的风拂起数片落叶,在空中漫舞飞卷了一阵,重又无声无息地坠回地面。
白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宛如和这沉寂山林中的旧识热情地打招呼,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已经恍然如梦的武滢月也有气无力地睁开了双眼,这就到了么?
萧衍一边飞身下马一边再次如拎着个物什般顺手将她拎了下来。
“终于到了么?”她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闷声问道。
“还没到!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萧衍给她递过来一个装着干粮的包袱和一个牛皮水囊。
“还没到么?”武滢月简直有点崩溃了,奔行了这么久,她已经完全虚脱无力,几乎快达到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萧衍的眼眸里一道亮光一闪而过,瞬间又古井无波,淡淡问道。
武滢月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随意的掠掠鬓发,“没事,我还能坚持。”
她已经注意到萧衍眼神中的异色,她决不能叫这破小孩看扁了去。
本来呕吐之后是没有任何胃口的,也许是饿到了极致,简单的干粮嚼在口中,却也不是十分难吃。其实,若是放在平日,这样的食物,她真的是难以下咽。在所有的记忆中,她还真没吃过如此简陋寡淡的食物呢。
武滢月喝了一口水,有了些气力和精神,抬头望了望天空和四周的环境,艳阳爬得很快,漫天里四射的金灿灿的的光辉穿过那深翠的树叶,映得三尺之外一直没有走近的萧衍,身影有些虚化,似乎突然长高了许多。
武滢月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脉搏阵松阵紧的跳起来,那种强烈的感觉令她忽然觉得,原主对这萧衍的感情很不一般。噗!一个五岁的孩子的是不是有点早熟啊?那么,她又怎么会离开呢?
原主的记忆再次涌现在脑海里。云洲大陆!大周朝!镇南王!
云洲大陆!大周朝!
武滢月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颤栗,空中艳阳似乎如星光般闪烁得诡异,飘摇不定,如变幻翻覆的人生。
她依稀想起了记忆深处那段荒诞的往事,想起了一个带着火舞花香气味的已经面容模糊的身影,想起了“烨”这个隽永铭记的名字。
她曾经那样无比享受着毫无节制的澎湃的激情,而游浩然却从来都没有给予过她如此美妙的感觉。而且,她与他多年没有同过房了,房中欢乐之事,她几乎已经淡忘。而那个叫做烨的陌生的男人,不管是人是鬼,却将她一次又一次带到云端自由飞翔,甚至,事后她还在颤抖中回味那种如鱼儿畅游江河,如鸿鹄展翅翱翔天际的无法说清道明的奇妙感觉。她觉得这个陌生的男人与她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管他是人是鬼,他似乎成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男人,让她真正的做了一回女人。
那么,是否是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将她再次送到这个浸入她心扉深处的地方来呢?她情不自禁的再次隔着衣衫轻轻抚摩胸前佩戴着的长命锁。
莫非,又是这长命锁将她的灵魂带到了此处?
云洲,我来了!
烨,我来了!
武滢月有种想大声呐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