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川经过的时候,去偏厅喊老爷子出来用餐的何湘芸刚好出来,看着他直接往门口过去,有些奇怪的问着随后从楼梯口下来的纪唯宁:“都要开饭了,暮川这是去哪儿呢?”
偏厅的门,向着楼梯口,而楼梯的旋转处,正好对着庭院大门的方向。所以,依何湘芸的角度,是发现不了外面人的。
徐暮川说,那是徐炜清和他妻子原卿,也就是说,他们是老爷子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是徐暮川的二叔跟二婶。
她现在还摸不太准何湘芸对他们会是什么态度,所以,也不便喊的太亲,思虑几秒,还是选择最恰当的方式,说明:“好像是暮思的父母过来了。”
她不知道徐暮思为什么没有跟着过来,想着,如果徐暮思跟她父母一起过来的话,那场面应该多少是要和谐一些。毕竟,她已经先她父母走进这个家,也已经获得了何湘芸的友善魍。
纪唯宁刚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她瞧清楚何湘芸脸上的表情,老爷子就已经拄着拐杖,从偏厅出来。想当然的,刚刚那句话,老爷子也是有听见的。
握着拐杖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像是在收敛着某些情绪,而后,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客厅与偏厅之间衔接的廊道上,面向着门口看了几眼。
纪唯宁站的高,加上她本身的注意力也在他们身上,所以,看得出老爷子平静的表面下,内心的涌动檎。
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哪怕再丧心病狂,也改不了他们之间的血脉相连。何况,这个徐炜清也不若徐炜尧,还不算坏的彻底。
徐炜元已经离世三年,徐炜尧有等于无,这辈子老爷子都不可能再盼得他归来,何况三房一家,老爷子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连三房的孙子徐暮衡,品质都不见得多好。
所以说,细细算来,八十高龄的老爷子,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个儿子。
徐暮川没有迎上前,他只是站在庭院半央,让徐炜清夫妇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也算是间接的告诉他们,宅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门口,没必要再停原地,遮遮掩掩,踟蹰不前。
他不可能主动去邀他们进来,虽说对过往的恩怨已然放下,但毕竟是害徐炜元的帮凶,他再放得开,也没办法做到笑脸相迎。
想进这个家门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得自己鼓起勇气,自己去面对当年的大错。
一时间,里里外外,气氛都有点静默过了头。只除了各自忙碌的几个佣人,发出过些许动静。
“湘芸。”老爷子回过身,喊着大儿媳,之后又拄着拐杖往客厅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终是叹息了声:“要不要让他们进来,这里,你说了算。”
想比三年前,现在的老爷子更懂得尊重人。当年,他为了保两个小儿子,选择遮盖他们的丑行,甚至全然不顾大儿媳的感受。
如今三年过去了,始终陪在自己身边尽孝的,唯有大儿媳。老爷子自认欠她颇多,所以,即便此刻他很想开声让外面的那对夫妇进来,却还是得顾着大儿媳的面。
徐家的这些陈年事,还关乎上一辈的生死恩怨,纪唯宁自然不便插嘴。她只是静静的走完剩下的楼梯,而后,抬首看了会何湘芸。
对何湘芸来说,徐炜清跟徐暮思不相同,徐暮思虽然是二房的女儿,但她不是当事者,何湘芸没有理由对她过多冷眼。
可是徐炜清,他是让何湘芸中年丧夫的关键人物之一,那种怨气,是即便她在选择原谅之后,也不可能做到荡然无存的。
老爷子等着何湘芸回答,何湘芸又久久不说话,偌大个空间,也没有个其他人走动的影子。纪唯宁站在中间,觉得气氛太过压抑,遂想出去看看徐暮川那儿是什么意思。
然而,当她的身子刚往门口过去的时候,何湘芸忽然出声:“宁宁。”
纪唯宁顿住脚步,转过身对上何湘芸,唤了声:“妈。”
“你去,叫你二叔二婶进来吃饭吧。”
何湘芸说的很平静,没有热情,也没有排斥,但如此的态度,已然是让老爷子欣慰到几近老泪纵横。
纪唯宁有些意外,可能是因为没想到何湘芸竟然会让自己去喊徐炜清夫妇。可转念想想,老爷子不便出这个口,何湘芸不肯开这个口,徐暮川若是愿意,也不可能一直站在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