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国公夫人,太后没有过多芥蒂。对于流传中袁国舅的死,她不可能放过。她接袁训母子的前后调查的清楚,闻听是诅咒,太后没多放心上。六宫之中太多的诅咒,如果诅咒能得到一切,太后早就诅咒家里的贫穷和让袁国舅胎里受惊的人。身为姐姐她最清楚,袁国舅是在娘胎就受惊,生下来有不足之症,幼年看过所有看得起的医生,贺家也去过,都说未必长寿。
老国公夫人或许是诅咒过,但袁国舅的死一定与她无关。
从太后的角度,看到的是没有老国公夫人这个坏心人,袁夫人就没有和袁国舅相遇的机会。太后再飞黄腾达,也没有见到侄子和侄女的可能。
曾看出袁夫人母子都不愿意提到老国公夫人,就太后判断,是夫妻不和导致老国公父子几乎反目,出于心疼老国公,袁训对老国公夫人素怀不屑。
太后就事先问过袁夫人,征求她的同意,赏赐老国公夫人宫衣珠花,给小十金花锦袍。怕老国公夫人生出骄傲之心,在今天的王府接船,京中权贵们接船中昏花头脑。在老国公夫人接过赏赐露出感激涕零以后,太后故意道:“大媒我是要高看一眼的,所以奉请太上皇出宫来到这里。到底这里随意些。如果在宫里见你们,今儿可见不成。”
老国公夫人的出身,让她听得出来这是实话。老国公不是了不得的功臣。就官员的旧例来说,当天进京,不让人喘口气儿就见驾,就要对别的国公也这样。如果不对别的国公也这样的话,他们难免寒心。
太后之意一听就懂,老国公夫人叩谢道:“这是太后疼爱忠毅侯,泽及到亲戚。论起来本当不起。”
太后见她明白,微微一笑命她退去。再上来,就是加寿等人。
孩子们一拥进来,闹闹哄哄中行了礼。太后喜悦的笑声里,赐平身后来到太后身边。
萧战又不消停:“加福最想太后太上皇,加福走前面。”但加福怎么会随意越过姐姐们呢?加福还是走在后面。小六苏似玉走在最前面。到太后面前,小六握住太后左手,苏似玉握住太后右手,殷殷切切地问:“想我们没有。”
小六手点在自己脑袋上:“我最想您。”苏似玉手点住小六,帮腔道:“小六最想您。”
萧战鄙夷:“大言不惭!”太后听完,把眼睛笑出来。宫人送上帕子擦拭时,小六想起来,对还在太上皇怀里的元皓不无讨好:“要让表弟是不是?表弟,要不要让你?”
太上皇满意地点头:“看来这一路上让着我们了。”元皓这会儿想到的不是夸表哥,而是得瑟,在太上皇再拱一拱,大大方方挥挥小胖手:“今天表弟让六表哥,等过会儿我要和太后亲香,可不许和我抢。”
小六道声谢,和苏似玉拉着太后说起来,看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太后想了起来,让他们先停下来,往外面寻找:“太子在哪里?”在孩子们队里再看一眼:“香姐儿的女婿又在哪里?”
宫人出来说过,沈老大人夫妻有了紧张,把沈沐麟送到殿外不能再送的地方,看着沈沐麟随宫人进去,心里忐忑不安。
太后一见欣喜,说生得好,近前细看了看,让他好好的对待香姐儿。皇后带着太子进来也见上一回,又宣张大学士、二老王等说辛苦。接下来宣的,是赵先生、文章老侯祖孙,好孩子。
镇南老王对赵先生赞不绝口,特意为他进言:“元皓的三年大功课,全是赵夫子所教。”元皓机灵,祖父的话一落地,摇头晃脑的背起书来。一长篇背到中间,太上皇惊喜的瞪大眼睛,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连说赏双份儿的。
赵先生谢过赏赐,元皓书是不背了,不过从太上皇怀里出来,亲手揪住韩正经往太上皇面前来,笑得眉眼儿弯弯:“这是瘦笨孩子,只比大笨小笨聪明一丁点儿。我出京会钓大鱼他才寻来,见到我玩就会哭。”
镇南老王见由着孙子在这里撒娇,太上皇太后未必听得懂事实。忙又进言:“路上陪元皓玩的好。”
张大学士一乐:“回太上皇太后,这是有名的拌嘴三差人。”元皓就又到好孩子面前,伸手去揪,好孩子不乐意让开:“到京了,要当好孩子,你忘记了吗?”
记得姨丈姨妈说过见驾的话,在这里没喊玩儿的话烽火台,但是对萧战狠盯一眼,看那意思是不是又可以讨一桌席面和一件首饰。
八岁的元皓不肯理会,还是把好孩子一揪袖子拖到太上皇太后面前,笑的小豁牙尽露:“这是好孩子,她比大笨小笨聪明一点儿,比瘦孩子笨的多。瘦孩子和我玩上好一阵子,她找了来。找来的时候下巴没了。”
好孩子不能在太上皇面前争执,憋屈的瞪着他。
太上皇和太后没听懂,忙打量好孩子,心想生得这样好,下巴没了可怎么办?而元皓得意洋洋的,沉浸在他最聪明他跟出京最早里面,没发现他说话里糊涂。
韩正经走上来,听到说他的时候不乐意,这会儿说好孩子,正经精神上来,也道:“是呢,她找来的时候酒涡没了!”
太上皇和太后瞬间明了,让逗的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笑刚止住,元皓往外面看:“我们三个就叫拌嘴三差人,加上皮匠就叫四个皮匠。”
太上皇一回一听就懂,呵呵道:“是胜过诸葛亮的皮匠?”
“是呀是呀,”元皓点动胖脑袋,央求太上皇和太后:“您宣皮匠一家一进来吧,皮匠的女婿会轻身功夫,爬树摘果子最在行。皮匠有把小木剑,皮匠的父亲会打架,皮匠的母亲会做饭。”
太上皇乐不可支,没宣以前,和太后玩笑:“你听得明白吗?”太后借机笑话了他:“我虽听不懂,但皮匠进来我就明白。”对宫人一笑,把元皓的话原样照搬:“让皮匠一家进来,皮匠的女婿,皮匠的爹娘。扑哧…。”又乐一下,而太上皇则对元皓夸赞:“你玩得好。”
小红一家进来,小红落落大方:“见过太上皇太后,民女万小红,蒙侯爷夫人带上爹娘、大路哥哥和我,蒙胖孩子队长不嫌弃我不好,同我一起玩,我们玩的好着呢。”
“是呀是呀,”元皓又点动胖脑袋:“造桥的时候嫌弃战表哥,小红开始当皮匠。”
萧战嘟囔:“这话不用提吧。”加寿姐妹在他身边,听到后忍住笑。
说到造桥,元皓的得意滔滔不绝:“我还收了小黑子,好孩子就是那时候当了伤兵,给人馒头反让人打,是我救了她。那天舅舅不在,没有元皓,伤兵可怎么办?……舅舅一天就把桥造起来,元皓在喝彩……”
好孩子没办法乱说话,闷的干瞪眼睛。
太上皇没有先见小黑子,而是从元皓的话里,把袁训再次叫到面前。仿佛不认得袁训似的,太上皇把袁训细细地看上一看,对他和蔼可亲:“元皓如今大变样儿,越看越懂事。太子也长进良多。此一行你最有功。要说赏你什么,拿什么能和太子元皓长进相比,我竟然想不起来。料来你刚到家,皇上要见,家里要安顿,亲戚们要会,这几天是忙的。等你闲下来,进宫来见我,我的东西随你挑去。再就我说过你这一行的花费归我,你细细的写下来,包括孩子们吃果子的钱,玩的钱,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