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雨歌上来服侍,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豫之色,反倒是周妈妈急的够呛,趁着用膳的功夫跟叶棠花嘱咐道:“大小姐,雨秋毕竟是江南回来的丫鬟,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做奴婢的,服侍得好那是应当的,服侍的不好才是该罚,您对那小丫头,是不是有些……过了?”
叶棠花本吃着饭,听了周妈妈的话便放下了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叹了口气:“妈妈是听谁嚼了舌头,找我抱怨来了?”
周妈妈一怔,脸上有些讪讪的:“大小姐,没有的事儿,奴婢只是觉着您有些太心善了,对下人也太好了。”
叶棠花轻笑一声:“当初我对全院子的下人施恩,周妈妈不曾反对,如今我提了雨秋的月银,周妈妈就恼了?我倒不信周妈妈是这样的人,只怕是这屋子里有人心太大,前一次有她的好处,她就不说什么,这一次没她的好处,她就瞧着眼热呢。”
周妈妈听罢脸上愈发发热,叶棠花看了她一会儿,叹道:“罢了,妈妈到底是年纪大了,爱听人说话也是有年纪人的通病,只是妈妈要记着,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母亲把周妈妈放到我身边来,原是指望周妈妈帮衬着我,难道如今还要我来提点你吗?”
周妈妈自从来了叶棠花身边,还是头一次被这样驳了面子,只得低着头住了嘴,心里还颇有些不称意,她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让大小姐提防着点雨秋,这是好话啊,大小姐如今怎么好赖话不分呢?再者说她好歹也是姑娘的奶妈,就是有什么错处,姑娘也不该当着人的面给她没脸啊。
周妈妈的小情绪,叶棠花全都看在眼里,头疼的同时也只能听之任之,这周妈妈到底是叶沐氏的人,那份自作聪明一点儿都没跑歪路,真是奴似主人形,周妈妈怎么不想一下,这院子里有几个得用的人?就一个聪明的还不笼络着?雨秋若是生了外心,周妈妈和雨歌雨露加起来都不够她收拾的!
叶棠花不欲与她多言,只是挥挥手让她下去了,一面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收了周妈妈手里的权力,亦或是干脆就换个奶妈?
就这么纠结了半天,一直到掌灯时分,叶棠花照例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绿草教她调香,绿草不仅调香技艺高超,而且知道许多香的秘方,让叶棠花惊讶的同时也愈发觉得自己前世就是个傻子。
待到送走了绿草,叶棠花正准备就寝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叩窗,登时吓了一跳,扭头低声喝道:“什么人如此造次!”
窗外人低低笑道:“本王造雪而来,媺滢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叶棠花一怔,忙过去推开了窗户:“王爷怎么……”
窗子一开,叶棠花顿时怔住,窗外的确是一位王爷,但却并非是她以为的凤九歌,而是祁敏之?!
“王爷这么做有意思么?棠花有什么值得王爷监视的?”叶棠花回过神来,登时就冷了脸,一甩手就要把窗子关上,凤九歌今天下午给她取的字,祁敏之凭什么现在就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在她身边安了眼线啊!
“哎哎,媺滢且慢动手!”祁敏之猝不及防,连忙以手阻止窗子关上,一面低声叫道:“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是来帮你的!”
“没事儿就派人监视我,大半夜敲我的窗子,王爷就是这么帮我的?”叶棠花怒极反笑,眉间全是怒色,脸上也少有地因生气而涨红。这祁敏之是脑子有病吗?为什么要在她身边放监视的人?她区区一个尚书女算得什么?值得他这么费心?
祁敏之生怕叶棠花一气之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忙籍着叶棠花说话的功夫把窗子推开,从窗下提起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妇来:“你且看看,这人认不认识?”
叶棠花皱着眉头看了看,方犹疑地说:“是……是原来给我看门的赵妈吧,我看不真切。”
现在不过正月初几,天上月亮还不甚亮,黑灯瞎火的本就看不清,这老婆子又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叶棠花实在是不太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