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货的粮价,只是恐吓的手段,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天下有粮,并非灾年。四大家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无非是将粮贷的期货价格推到吓人的高度,然后再利用控制现货逼得其他人高位接盘。”叶行远再次表示对他们的手段鄙夷,这未免太粗糙了点,也太脆弱了点。
要不是因为四大家在江东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将事情搞那么大,也不可能将局面搞那么糟。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四大家自己都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他们要不然就大赚一笔,要不就是亏得伤筋动骨,所以到了现在,包括沈黄芪在内,都已经没了与叶行远商量的心思,事已至此,谁也没法后退一步。
他们自己都承担不起失败的代价。
而叶行远则觉得,让他们这些不懂金融的蠢货失败,简直是易如反掌。他要顾虑的,无非就是不要造成太大的动乱罢了。
当晚,叶行远从金河返回,并没有带回一粒米——四大家大概一定会大做文章,但叶行远已经不在乎了。
他彻夜不眠,只是将自己的计划更加细化,青妃在旁观看,赞叹不已,但又犹豫问道:“你当真决定了么?此物一出,似乎要比期货更加恐怖。”
叶行远叹道:“为了对抗恶意投机,我也只能把这东西提前拿出来了,是福是祸,暂不可知,但只要官府和钱庄能够加以控制,减少投机的因素,至少不至于影响到民生。”
他有些懊恼道:“其实四大家想出期货之人也是犯蠢,他们若是拿酱油之类的非生活必须品来炒炒,我又何必将他们赶尽杀绝?”
当然以那些人的脑子,大概想象不到酱油会有什么投资价值,他们只能想到最贵重最关键的米,这也是造成了他们骑虎难下的关键因素。
就在叶行远彻夜不眠的时候,沈、顾、文、云四家人也在聚会。沈黄芪直觉叶行远这一次行动有些古怪,他深恨自己之前一时不查,让叶行远偷空灭了胡九娘,沈家损失了一片海上的羽翼,现在对滑不留手的叶行远更加警惕。
他咳嗽道:“叶行远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突然跑了一趟金河,我以为他至少也要带回来几万石粮食,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有,你们看看,他到底在想做些什么?”
顾家家主冷笑道:“沈兄,你也不要将那小子看得太高了。他在江南无甚根基,能力有限,你看他已经让属官到处跑了一圈,就是没有得到粮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怎么能与咱们的财力对抗?”
文家家主略微有些觉得不妥,“他身后有着琼关钱庄,要说比财力,也能与我们四大家硬拼,但他却一直避而不战,我觉得总有些问题,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让人觉得不舒服。”
顾家家主大笑,“他若是砸钱进来,高价买粮低价卖出,那就是给咱们送钱,咱们有了钱,便可以把粮贷炒的更高。他无论如何都是亏,还怎么玩?”
他鄙夷不屑道:“除非是他和我们合伙,一起炒高粮价,分一杯羹。不过这样的伪君子,大约做不出这种事来吧!”
众人一想也是,如今兴州城中一片物价飞涨,粮贷价格也越炒越高,眼看他们手里的财富都能够翻上几番,这都不是假的,叶行远再有本事,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局面下翻盘。
“既然如此,咱们死活也要将粮贷的价格炒到十两以上,这几日便继续收购粮贷吧,只要再缓慢推高现货大米的价格,那些吓坏了的家伙,一定会跟着我们一起推高粮贷!”沈黄芪最后做了决定,他现在要带领四家一起前进,当然不能因为叶行远的行动患得患失。
诸位家主一起附和,兴高采烈,似乎看到了即将滚滚而来的财富。
但他们很快就会收回今晚的决定,因为这带着他们进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翌日一早,叶行远在府衙之中宣布,开设股票交易所,而在这交易所中,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贩卖的股票,就是前往扶余国做丝绸、茶叶换取黄金白银生意的远洋舰队!
这支股票总共有一百五十万股,每股作价一两银子,只要购买股票,就能够源源不断分润这一支舰队来回兴州与扶馀国做生意的收益。而实际上一次满船的丝绸茶叶换黄金白银的收益,就何止百万!
这支舰队全是快船,一个半月就可以往返扶余国一次,算下来一年八次,可赚八百万两之多!
也就是说,就算是将全部的股票买下,两次生意之后就能回本,三次之后,全是净赚,而且可以赚一辈子!
兴州城之人,再一次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