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当即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却未见发话之人,于是张口问道:“何人阻拦?”
“是我!”
随着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当即便被引到了院外!刘水借着黎明的光线看去,却见一人手摇折扇信步而来,等得近身,方才看清那人竟是个胖子,虽然穿着一身白色的秀才衣服,却因为身形,很难显出几分风流
来!
刘水当即问道:“你是何人?因何至此?”
那人微微一笑,却道:“我是谁?你连我张富贵都不认识,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原来是张员外的大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来我家中?”刘水问道。
“我哪里稀罕来你家,我是冲着小翠来的!”张富贵道。
“啊?莫非你也是来认亲的?”刘水惊道。
“呸呸呸呸呸!你说什么呢?我是何等身份,怎会与她有亲?”张富贵怒道。
“那你所为何来?”刘水问道。
“那小翠曾经欠了我二十两银子没还,如今她一声不吭就撒手人间,我是来要银子的!”张富贵道。
“什么?二十两银子?你莫非是想来讹诈吗?”刘水问道。
“混账!我张某人是什么身份?若无真凭实据,我会跑来丢这个人吗?”张富贵怒道。
“现在小翠死了,这叫死无对证,除非你能拿出借据出来,不然,你休想在这儿空口讹人!”刘水正色道。
说起借据,张富贵当即便皱起了眉头,道:“我与小翠关系殊甚,仅仅二十两银子哪用得着写借据呢?”
“既然没有借据,你凭什么说她借了你的银子?”刘水反问道。
“这件事喜红楼的老鸨可以做证!要不,现在你就和我去找她当面对质!”张富贵十分认真地道。
“我不认识什么喜红楼的老鸨,我只知道你拿不出借据,就是诬赖!”刘水怒道。
这时,村长当即指着张富贵的鼻子道:“现在小翠已死,我管她借了你银子没有,总之死者为大,现在只宜盖棺入敛,哪里顾得上你这小事?还不快给我让开?”
“你怎么这样讲话?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那我的银子找谁要去?”张富贵怒道。
“你连找谁要银子都不知道,还敢在这儿碍手碍脚,真当我们村里的人好欺负吗?”村长高声怒道。
这话一出,便如口令一般,当即便将众人的自尊心勾起来了,大家一致对外,狠狠地瞪着那张富贵,步步向他逼近,就差将他踩在脚底下了!
张富贵高声怒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我敢动你!”萧不二话到此处,忽然身子一错,便从人堆里跳到了张富贵跟前,当时便吓得他一阵哆嗦!
萧不二伸手在他脑门上一弹,那张富贵便觉眼前金星乱闪,一双脚也瞬间变得软弱无力,竟然差点跌倒在地!
张富贵吃了这个亏,当即便有些怒火中烧,口中叫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村长当即上前一步,一把就将他推到一旁,口中叫道:“小老儿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人敢说我不讲理!大家伙听我命令,不要理那混球,先把小翠入棺再说
!”
众村民听到这里,当即围上前去,将那棺材“呼”的抬起,然后快步进了院子,径入主屋而去。
那张富贵一眼见此,口中叫道:“把小翠的尸体给我留下!我要把她的尸体带到喜红楼换银子!”
他这话本是心中所想,哪知情急之下便和盘托出,而且最最不该的是这句话根本没将意思正确的表达出来!他本意是想带着小翠的尸体到喜红楼找老鸨对质,然后让老鸨替小翠还钱,哪知一急之下竟说成是用小翠换钱,虽然结果都是为了钱,但是表达错了,意思就差
了十万八千里!
众村民刚将棺材放进主屋,便一发涌了出来,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张富贵,个个摩拳擦掌,就差一个命令便要将他开揍!
这时,那教书先生,口中叫道:“我要替圣人教训一下这个为富不仁的狗东西!都给我让开!”
他真的拄着拐杖走上前去,也不顾自己身子单薄,竟用那手中竹杖照着张富贵的脑门敲了一下!
张富贵吃疼不过,口中骂道:“死老头,你竟敢打我?”“方才那一下是替圣人教训你,这一下才是我的!”那教书先生话到此处,当即举杖再次打向张富贵,却被对方将手一伸抓住竹杖,然后奋力向前一送,竟将那教
书先生捅倒在地!
张富贵有些得意地笑道:“老头,就这本事还想打你张爷爷?”
他完全不知自己的举动已经惹得众人大怒,更想不到最后那句话却正是点燃众人怒火的引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众人便一涌而上,那几乎是泄恨一般将手中拳头没命地往他身上砸去,有的胳膊够不着,就干脆用脚,有的腿短连脚都够不着,就干脆用唾
沫!
好家伙,若说打王三的时候,大家还多少留了三分力气,这次打张富贵的时候可是出了全力!
可怜张富贵直到此时也没明白过来,自己一个上门讨债的如何竟被人无端殴打至此!
而他自己因为身体肥胖,全然不似王三那般强壮,以至几次欲逃都被堵了回来,这一顿好揍下去,他只恨自己还有意识,还能感受到别人拳脚的无情!
萧、马二人眼见情势失控,当即便主动上前,劝住村民,这才在拳脚之下保住张富贵的性命!众人虽被劝在一旁,却仍用凶狠、愤怒的目光瞪着张富贵,但见他此时比之来时似乎更加肥胖了许多,一张脸也因挨了太多拳头而五官扭曲,嘴巴、鼻子流的全
是血,染红了他那白净的衣服!
那教书先生终于被人扶了起来,他不住地喘着粗气,却用痛恨的目光瞪着张富贵,口中怒道:“小子,当年你没在我门下识字,不然你也不会受下今日之辱!”
村长当即劝道:“老先生,这混蛋要能承你教化,想必不会如此泯灭人性,他活该!”
教书先生听了村长的话,才觉稍有宽慰,他当即大臂一挥道:“把这畜牲给我抬出去!”
此话出口,但却没人敢上前一步,原来方才打人的时候,众人皆是为了泄恨,如今突然想到了他是张员外的儿子,大家不禁担忧起后果来了!
教书先生看到此处,当即叫道:“不用怕!他老子也曾做过我三年学生,今日之事,我一个人担下了!我就不信他老子敢来为难我这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