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战场
天蒙蒙亮,若有似无的微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间透出,构成了半明半暗的脏兮兮的灰质色彩。
没有人会想在这种极低程度的光照度下办事,不论是劳作亦或是其他,但很多时候,办事的时间并不由人自由挑选。
山路崎岖,走在上面硌得人脚疼,反倒是身边小跑着的马匹,一双双蹄子上都穿上了铁质的马蹄。
说起这铁打的马蹄,士兵就想起那位远在咸阳,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万户的少年英才,他曾经在咸阳的街道上,远远地看见过那位英姿勃发的少年人一眼。
脑中的思绪还来不及勾勒出那人眉目如画的样貌,耳边便传来一声爆响。
“敌——袭——!”
所行走的山体开始震动,记忆中美好的事物被眼前爆发的战争所替代,军队两侧的小山坡上有如海浪潮水般的地方士兵冲了下来,残酷的味道从喷洒的血肉中散发了出来。
“我们被埋伏了!”
巨大的混乱里,不知是谁口中叫喊着这样的话语。
将士脑袋闷痛,忙碌地将自己投入到厮杀当中。
显然赵将李牧提前预料到了他们会中途返回救援宜安的举动,特意在对他们有利的作战地势上埋伏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秦军几乎是以数倍于敌人的损伤在持续这场作战,而颓势也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作为兵强马壮,所向披靡的一方,将士已经不知道他们所在的部队有多久不曾在战场上落入下方了。
可局势还是不如人所愿的向着糟糕的事态演变。
他们要输了!
将士再明确不过的升起了这个念头。
另一边的赵军这头已然成竹在胸地要拿下这场胜利了。
在距离厮杀的血腥战场稍远一些的山顶,赵军的司令台几乎都站在这个可以将下方战事尽收眼帘的地方,每一多看两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喜色。
王只不过叫他们守住宜安之后的土地罢了,可他们却能将所有秦军全部歼灭!
就连宜安那些落入秦军口袋的地方也能收复回来!
这将是多么大的功劳和战绩!
回去邯郸之后,又该是如何的脸上有光!
在这群人之中,唯一没有提前享受战果,还在为这场正在发生的战争费神苦思的人是李牧。
他还在观察秦军与想象中不同的迎敌方针。
“他们——”李牧凝神看着敌方的阵型,以他毒辣的眼神不难发现秦军的队形已然散乱,几次组织起来的突破阵形的时机也十分的不恰,他有些迟疑的道,“他们这是···没有人指挥?”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心里几乎快要成型,而就像是为了证实他的想法,一个小兵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道:“报!将军!小的刚刚看到秦军将领桓齮偷偷从秦军后方溜走了!”
“溜走?”
那位在先前还很值得人敬佩
的对手瞬间变成了个受人鄙夷的对象。
李牧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他自己一生忠君爱国,对待手下的士兵也从来亲如己出,绝做不出这种在战败时刻丢下自方士兵的举动,此刻就更是嫌恶这种临阵逃跑的家伙。
但这又确实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
李牧视线冰冷地瞟了一眼小兵指向的,那个面朝着燕国的方向,声音寒冷的像是一位降临人世的死神:“冲下方的军队里喊,“桓齮已死”让剩下的秦军全部投降。”
命令被很快地执行了下去,跟李牧所料的不错,秦军部队一听见“桓齮已死”的消息,马上就自乱阵脚了起来。
“将军、将军死了?”
有为数不少的士兵回头去看他们想象中应该存在的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披铠执枪,英勇杀敌,只一人就足以应对好些个敌军,他、他应该极为明显才是!
在士兵们的心里,桓齮身边一定围绕着好些军中好手跟他一起浴血奋战,好保护这位军中职位最高的存在,让他不至于有事。
可、可为什么一眼扫遍战场,都找不到那个按理来说十分显眼的存在?
“将军、将军被杀了?”
士兵们心中,曾经坚固不摧的精神信仰在这一刻轰地一声,瞬间倒塌了。
几匹敌军的战马飞快的疾驰过他们的身边,带起刮得人生疼的风。
可敌军也并非为了战斗,只是要将这消息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桓齮已死!投降不杀!”“桓齮已死!投降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