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俱是一惊。
我看着尉迟绯手中的小瓶,只觉得背后一阵发麻。
静静却开口问道:“既人为碾碎,为何残魂依旧会被冥界收容?”
尉迟绯沉吟半晌,看向静静:“你碾碎过宝石吗?”
静静:“?”
静静:“不曾。”
尉迟绯:“...啧,无趣的小龙神。”
我:“...但为什么要碾碎宝石啊!”
尉迟绯瞥了我一眼,再度叹息道:“啧,无趣的人类。”
尉迟绯手掌一翻,一枚翠绿的宝石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即便我身为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枚宝石的成色极好。
她只虚虚一握,那枚宝石就在她的手中四分五裂。
我:“...好浪费啊!”
尉迟绯:“此话差矣,我搜集宝石,是图个开心,此刻碾碎,亦是图个开心,有何不可?”
尉迟绯:“更何况,这般成色,不过是俗物。”
我看着那枚成色极好的宝石:“...你管这叫俗物?”
尉迟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看。”
她张开掌心,玉白的手掌间,翠绿的宝石列成几块,而这几块相对大块的碎片之间,一点细微,闪光的碎屑躺在尉迟绯的掌心。
我恍然大悟。
戚晓:“前辈的意思是,即便魂魄被碾碎、带走,也会不可避免地有一丝漏网之鱼,被冥府吸引收纳?”
尉迟绯展颜而笑:“答对啦,晓晓真棒!”
戚晓红了脸:“前辈谬赞。”
我不由得问道:“那能不能查到,是谁碾碎了元瑾的魂魄?”
尉迟绯叹息道:“此人极其谨慎,不曾留下分毫痕迹。”
静静不由得问道:“我们可以将元瑾的魂魄拿出,再好好研究一次吗?”
尉迟绯:“即便是继续研究,也不过得到一些你们已经知晓的基本信息,比如死者的性别与魂魄离体的时间。”
尉迟绯:“更何况,冥主不在,残魂无人镇压,贸然拿出,恐生意外。”
我不由得心中有些失落。
大约是见我们的面色都有几分沉郁,尉迟绯接着道:“如若你们实在想看,三日后我令冥界行政处再给你们发一份通行证,届时冥主已归,诸多事务应当也已经安排妥当。”
...
一个时辰后,我们才走出冥府。
刚一出大门,我就感觉身边的温度骤然高了些,平白增加了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而尉迟绯倚在门口,肩上落着玄色凤凰,冲着我们挥手:“之后再见。”
我正准备挥手道别,却感觉一阵凉风拂过。
风?我不由得一愣——冥府周围的这片地界,从来都极冷,极静,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微风。
我朝着风吹拂而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漫山遍野
的彼岸花之间,一片虚空徐徐展开。
虚空收束,一道玄色身影缓缓而出。
随着这道身影由远及近,我这才发觉,他步至之处,皆生长出了与彼岸花截然不同的,素色的荼蘼。
一簇又一簇颜色浅淡的荼蘼并在一处,繁极盛极,在漫山遍野的赤红之中,连成了一条雪白的道路。
我:“我的天...这是什么阵仗...来一趟凡间真长见...”
不等我发表完震撼之词,我就见尉迟绯飞奔向前。
她的红衣翻飞,像是要融进漫无边际的同色花海之中,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名玄衣人的脚步也快了些许,足后的荼蘼急急地盛放。
直至此刻,我也看清了那名玄衣人的脸。
他的五官弧度极其柔和,甚至有几分贵公子的矜贵优雅,面色却是死人一般的惨白,神色亦是如出一辙的冷峻,在看向尉迟绯之时,才露出了几分近乎温和的笑模样。
我曾在观天游地的新闻头版头条之上看过这张脸。
冥主时终夜。
尉迟绯一个飞扑,紧紧地搂住了她的爱人,抱怨道:“怎么去了那么多天?”
时终夜:“回去说。”
尉迟绯:“...等等,你先别把我抱起来。”
时终夜:“...?”
尉迟绯:“这里好像有未成年,不对,这里有未成年。”时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