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去,张升尽力四处宣传朱厚照的好处,简直到了口吐白沫的地步,到处打包票,太子爷将来必是个有道明君,咱大明朝连着几任皇帝都那么圣明,真是天下之福。
谁知才夸了两天,太子爷就用实际行动重新招惹了老头。
“太子、太子!”一个怯怯的声音叫唤着。
小朱正在窗前作画,仿元人王时敏的山水。他父皇喜欢王时敏的画,自己当儿子的,自然要好好学习,孝敬一下。这时听到耳边有人叫,扭头过去,正是晴云。
“什么事?”乐呵呵地笑道:“头上的伤好了?”几天过去,晴云头上的伤也结疤了,不再纱布裹头。房里光线很好,他禁不住多看了晴云两眼,这丫头除了身材成熟,三围比较明显之外,模样也平平无奇啊,张延龄那狗东西还真是喝糊涂了,至于吗这个?
晴云哪知道他心里的龌龊想法,红着脸走进,轻轻一福:“奴婢有事想跟太子商量一下。”
“说吧说吧。”他心情好,笑眯眯地鼓励。
“那个,那个建昌候家送来的银子,高爷爷他们已经帮我存进银号了,汇票我也收了。”
“那就挺好啊,你想干啥?哦,想卷了钱辞工不干对不对?那没门儿,没到日子呢!”
“哎呀,太子你又想歪了!”晴云扭捏嗔道:“奴婢是想,这钱,也太多了些。奴婢福薄命浅,哪能要那么多钱?就算家里要帮衬些,也用不了这许多。所以奴婢想,分出九千两来,奉、奉给太子!”
朱厚照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知道你想报答,也用不着这样。我要收了你的银子,那岂不真成讹诈那厮了?放心,只管留着。你要是实在不安心,以后不管见到什么,去到哪儿,遇见需要周济行善的,不拘随手做些好事,就算你知恩图报了!”
晴云听罢,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其实是知道太子爷搞球队缺银子,这才壮起胆子来想表示一下,谁知人家是个这么正派、这么优秀的、拒腐防变的大好青年,唉!
俩人正说着话,外面一个小太监猫着腰走进来,刚开口:“太子,建昌候他——”忽然看见晴云在,急忙住了嘴。
朱厚照看看晴云:“没事,听听他说些什么。”转头问:“建昌候又怎么了?又想生事?”
“不是,是建昌候写了谢罪的帖子,奴才给太子送来。”
“哦,拿来我看。”小朱一笑接过,打开烫金拜帖,上面起头就是:“罪外臣万死谢罪叩头于太子殿下驾前——”上面写了张延龄一番痛哭流涕的后悔话,只说自己千刀万剐猪油蒙了心,做出腌臜事,让张家蒙羞,让太子发怒,活该死罪。不过恳请太子瞧他真心悔过痛改前非的份上,千万饶了一遭。他愿意今后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听从太子调遣云云。结尾说:“外臣斗胆,鸠属寒门之中,欲求骖驾六龙之祥瑞。伏请殿下若得清暇,枉屈犬邸,阖门百拜,聊申谢罪之心,诚达谒驾之渴,臣厚颜再拜、再拜!”
“呵呵,这小子想请我吃饭呢,晴云,你说我去不去?”他拿着帖子在晴云面前晃道。
晴云心里阴影还没散去,听到建昌候这三个字就浑身打颤,本不欲听下去。可人家太子对自己这么好,现在又不避讳说给她听,怎么能只顾自己感受呢?当下勉强笑道:“奴婢贱身,算得什么。已然出了气也就罢了。倒是太子,须得念着他们是皇亲国戚,这面皮不好撕掳,不拘如何,还是去应个景吧,娘娘那里也好交代!”
“深明大义,我喜欢。”小朱一竖大拇指:“不过,这厮悔过也太快了吧,伤还没好就想明白了?呵呵,我猜里面定有机关。你下去吧,回头把高凤叫来跟我商量商量,咱们到底去还是不去。”晴云答应走了。
他背靠窗户,嘴唇微微带了笑意:“管他娘的,既然这纨绔子弟自己硬要往前凑,那就让他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