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洞里,昌灵长老坐在石头上调理内息。为了把苏商商从国师府里带出来,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毕竟国师那个怪物,应付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苏商商只是默默地站在狐狸洞门口,双眼盈泪,望着洞外。回狐狸洞已经一天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自己记忆中错乱的那一部分,回想着自己是如何把匕首插入了梁蕖的心口,回想着梁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痛。她低了头,又去看手上犹存的血迹……那是梁蕖的血。
昌灵长老好容易调理好了内息,坐在石头上,长舒了一口气。苏商商听见,忙回头看向昌灵长老,又大步走到昌灵长老面前,红着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商商,”昌灵长老竟是微笑着的,“为何这样看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商商问着,声音发颤,“你对她做了什么?”
昌灵长老抬头看着苏商商,依旧是微笑着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虽然修为浅薄,但我这三百年的狐妖也不是白做的,”苏商商哽了一下,“我知道我中了傀儡符。能近距离地给我下这样的符,除了你,还有谁?”
她虽然不算聪明,可她方才已想明白了。就在昌灵长老夜谈清凉殿的那一天,她给她下了一道符……当日,昌灵长老告诉她,这是来护她平安的。可结果呢?
昌灵长老抬头看着苏商商,又叹了口气。“你呀,该你不明白的时候,你偏偏又明白了。”昌灵长老说。
“别回避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苏商商质问着,“为什么给我下傀儡符?为什么要抢这个葫芦?昆仑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为什么要借我之手伤了我最爱的人!”
“你最爱的人?”昌灵长老听见这几个字,不由得一声冷笑,“商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满口的情爱。我原以为,我封住你的慧根,会让你不再执迷不悟……可你,还真是本性难移。”
苏商商看着昌灵长老的眼神,没来由地竟有几分害怕。“你说什么?”苏商商觉得自己呼吸都在发抖,“斩去我的慧根?”
“昆仑令必须在狐族手里,也只能由你带回,不然,我才不会给你下傀儡符,”一向波澜不惊的昌灵长老眼中竟出现了怨愤之情,“这是你欠狐族的。”她说着,似是在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我欠狐族的?”
“是了,你欠狐族的。”昌灵长老重复着。
苏商商又是一番苦笑:“你、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好端端的,我怎么欠了狐族……我的尾巴也是因此丢了的吗?”
“过去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昌灵长老摇了摇头,又对苏商商道,“如今我只能告诉你,我封住的只是你的慧根。你的尾巴,是你自己亲手毁了的。”
“我自己亲手毁了的?”苏商商微微愣住,她颇有些惊讶,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你自己亲手毁了的,并非我从前告诉你的猎户。”昌灵长老抬起头来,直直地迎上苏商商的视线。
“可我为何要这么做?”苏商商问。
苏商商定定地看着昌灵长老,忽然间苦笑不止。“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为什么连你也瞒我、骗我、利用我!这茫茫世间,我还有谁能信吗!”她一边问着,一边红着眼睛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有事瞒着她,就连自己曾经最亲近、最敬重的长辈都是如此。
“阿蕖常说,人心险恶,说她宁愿做一头纯粹的兽,也好过生而为人……可如今看来,兽便好了吗?”苏商商问着,心中茫然戚戚。
她想逃离这个世界,逃出所有的未知与不解,她想到一个干净的地方,没有这许多纠结争斗的地方。想着,她转身便要走,可在将要出洞的时候,她却重重地撞上了一层屏障,又被打落在地。
“放我出去!”她回头,冲昌灵长老喊着。
“你现在不能出去。”昌灵长老垂了眼,说着。似乎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为何不能出去?”苏商商问,“我要去见她!放我去见她!”
她已然要崩溃了,伏在地上,喃喃不止:“你让我伤了她,如今我连看一眼她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昌灵长老淡然回答道:“你早该杀了她的。昨日,我本要替你下这个手,可惜,你还是这样念着她,我的傀儡符都控制不了你。”她说着,抬起手来,苏商商袖中的葫芦便飞入了她手中。
昌灵长老稳稳地拿着那葫芦,打开看了,仔细端详了片刻,便又把那葫芦收进了自己的袖子。“赢鱼还是这般歹毒,竟让梁蕖用自己的血来滋养这些碎片,现在,除了梁蕖,谁也炼不出昆仑令来……这葫芦里的东西落到旁人手里,竟只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