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背叛了狐族。”
昌灵长老这话是如此刺耳,又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有罪,”苏商商垂眸说着,“等我救了她之后,自会回来领罪。”
“领罪?”昌灵长老冷笑,“你领不起这个罪!”
“为何?”
“你以为这罪是你一人之罪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昌灵长老忍怒问着,声音里尽是心寒。
苏商商抬起眼睛,回头看着昌灵长老,苦笑着问:“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为何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事情舍弃我心爱的人?”又低头道:“对不起。”
“为救一人,你竟不惜将全天下送上绝路,”昌灵长老怒极反笑,“你还真是明辨是非。”
苏商商低着头,低声道了一句:“可她又凭什么要丢弃自己的性命呢?”说罢,她又十分坚定地对昌灵长老道了一句:“事已至此,欠天下人的债,我来还。”
苏商商说着,不用看便已猜到了昌灵长老的神情。她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回过头去,接着随着赢鱼向前走。
“狐族有今日,全是被你害得!”昌灵长老喊着。
苏商商置若罔闻,只是向前走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可她走着走着,却忽然忆起昌灵长老的傀儡符还贴在自己背上、附在血肉里。她想着,一狠心,忽然变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背后,对着那傀儡符附着的地方狠狠便是一刀――
随着她的一声压抑的痛呼和匕首落地的声音,鲜血顺着她的背部流淌下来。那把匕首,生生剐下了傀儡符所在之处的一层血肉。
“苏商商――”昌灵长老惊讶地唤了一声。她没想到,如今这般胆小的苏商商也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赢鱼还是听见昌灵长老的这一声才警惕地回头看去,只见苏商商已然默不作声地割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血肉。她已痛得面色苍白,额间尽是细汗。
赢鱼眯了眯眼,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竟又对着昌灵长老笑着说了一句:“说来可笑,一万年的沧海桑田,没想到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变。”
“苏商商,”昌灵长老根本顾不得赢鱼的话,她只是看着苏商商的背影,红着眼说,“你走了,便不要回来!”
苏商商听见了这句话,她袖子下的手早已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可她没有回头,她什么都没对昌灵长老说。她只是跟着赢鱼来到了洞口,看向赢鱼,忍着痛道了一句:“带我去见她。”
赢鱼点了点头,眼见前来驰援的狐族已进入了视线,他忙一挥手,带着苏商商卷入了一朵云里,一起逃了。
耳边风声呼啸,苏商商立在云端里,默默地看着越来越远的狐狸洞,心下凄然。
切肤之痛,也比不上割舍族人之痛。
“后悔了?”赢鱼问。
苏商商摇了摇头,默默地坐了下来,一言不发。背上的血浸湿了红衣,本来鲜艳的红衣变得黯淡深沉起来。
“你就不想问我什么问题吗?”赢鱼看着苏商商如此沉默寡言,颇有些奇怪。问着,他竟想伸手去为苏商商疗伤。
“别,”苏商商敏捷地躲开,她宁愿受着这痛,就当是她给自己的惩罚,“我如今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赢鱼看着苏商商的神情,忽然间明白了。“你在怕,”赢鱼说着,轻笑着在云端坐了下来,“你发觉我的话都有几分道理,你怕你会听信我的话。”
虽然这听起来有几分荒谬,可这的确是苏商商心境的真实写照。她不会忘记赢鱼是狐族的敌人,她也不会忘记昌灵长老是抚养她长大的人。如今她还能对自己说,她背弃了狐族、背弃了昌灵长老是情非得已,可若赢鱼的话真的有几分道理,她又该如何抉择?
她宁愿不知道。
“别的都罢了,可有一件事,我还是好奇,”苏商商看向赢鱼,“你为什么不杀我?”
昆仑令此刻虽然在苏商商手里,但赢鱼也没必要留着她的性命,他明明可以杀了她的。
赢鱼听闻此言,看着苏商商的眼神登时变得奇怪起来。他立马别过头去,严肃起来:“因为,我需要你唤醒梁蕖。如今,也只有你能唤醒梁蕖了。”
“阿蕖,她……如今怎么了?”苏商商提起梁蕖,声音里都透着苦涩。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如何拿了一把匕首插入了梁蕖的胸膛,虽然那并非她的本意,而是昌灵长老控制了她,可事情终究是她做下来的。
如果非要追责,那还是怪罪她好了。
赢鱼的眸色又沉了一沉,苏商商看着赢鱼的神情,便知事态不对。她忙望下云端,不由得一惊:“国师府已经过了,这不是去国师府的方向!”
“是,”赢鱼回答着,“她如今已不在国师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