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岐的道呢?”
秦谊再次讷言。
是啊,如果大道之争都不分对错,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称对错的吗?
自己的‘道’自然是对的,那么,南岐他们的‘道’就是错的。
但圣人都准许人有私心,更何况这种为家为国的‘公心’。
为了自己的国家,就算千般谋划,谁又敢说他们错了?
那到底是谁错了?
秦谊愣住了,是南岐错了,还是圣人错了,或者,是自己真的错了?
车辕上的秦伯看了看自己的老主人,又看了看自己老主人的弟子,笑了笑,回头继续认认真真的赶车。
马车旁恢复了安静,只有马蹄和马车轱辘的声音,在这古道上,简单而重复的回响。
宛州城的皇宫里,姬环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他额头上青筋暴露,目光之中,怒火中烧,几欲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保住这个老匹夫,为什么他一定要插手,为什么他就不能顺朕的心意一次?”
奢华的书房内,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那些在侧服侍的宫女太监所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的手中,奉茶的宫女瞪大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光彩,只有眼角流出的眼泪,依旧顺着青紫的脸颊滑落。
姬环松手,宫女的尸体摔在地上。
他皱着眉头,嫌恶的扫了一眼。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睁开眼后,又是一副和善的笑容。
“拖下去安葬了吧。”
他说:“服侍了朕这么多年,总不能让她像别人那样,随便就扔在了荷花池里。”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皱起眉头,似乎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他吩咐道:“净手。”
有宫女低头捧着金盆上来,他仔细的洗了手,吩咐道:“以后你来奉茶。”
低着头的宫女脸上闪过一丝绝望,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轻声回答:“是。”
只是声音里,依旧控制不住那一丝恐惧的颤抖。
姬环大度的没有追究,双手附在背后,跨过地上宫女的尸体,走出了书房。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丞相府内,有黑衣人对南岐禀报:“玄衣卫刺杀失败,陛下在宫里,又杀了一个宫女。”
南岐看着手中的奏折,连头也没抬,淡淡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问:“那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南岐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们跟着他,仅仅是为了保护他吗?”
黑衣人急忙抬手,道:“是。”
黑衣人消失在门外,南岐才重新收回目光。
他看着食指上的扳指,轻轻摩挲着,自言自语道:“终究还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