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何时收拾耦耕身。
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使君元是此中人。
出了后院来到前厅,李过垂首躬身,黛玉让他免礼问道:“如何了?”
李过不敢抬头,只是低声说道:“史司言不知如何行事,竟然让周全把裘世安给绑了,正在里面受审呢。”
正说话间,湘云和茜雪从屋里出了来。史湘云眉飞色舞的说道:“快谢谢我,不用一兵一卒,周公公一个人就把他绑了。”
茜雪想着进去禀告一声,被黛玉拦下了:“不用,我自己就去就好。”又指指史湘云:“真是后悔让你做了这个传令的官。一分的令你都能传成十分。”
史湘云一瞪眼珠子:“谁像你们似的,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既然疑他,就干脆问个明白。这是在咱们的地面上,还怕他作甚。”
林黛玉又气又笑,抓过湘云来就要拍她后背。史湘云一扭身就跑了,还说到:“快去给他揉揉腿吧,摊着坐成那样,也不知道糟了什么罪。”
黛玉不明所以,茜雪赶紧的解释:“是被马鞍子硌着了尾骨,李过有药涂上就能好的。”连连的踩着李过的脚。
李过赶紧掏出药膏,黛玉嘿嘿一笑:“这药膏我有好的。你的留着,让茜雪也给你涂上些。好好地忙过这阵儿,给你们办个热闹的婚事。”
李过噗通就跪下了,口称谢过主母。
林黛玉促狭的对茜雪说道:“这样会说话的,你可要看紧。”
茜雪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过说道:“算他识相,再敢这样喊别人,就别想着见我了。”
黛玉这才似笑非笑的推开门进了屋。转过屏风后,就看见李想叉着腿坐在地上和绑成一团的裘世安聊天。
“你这是苦肉计还是无间计?李进忠把你的位置夺了去,又把你赶到这来。偏偏你还带了一份有问题的折子给忠信王。老裘,这事要是换了你,你怎么想?”
裘世安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全,这才和李想诉苦:“杂家都这样了,还做哪门子奸细?李大人诶,实不相瞒,我这可是倾家荡产才买了这条路。那折子我可连看都没看,怎么会有问题。”
李想心中信了他一半,确实也是该李进忠登台唱戏了,可恨自己循规蹈矩的没有提前处理他。不过,皇宫的内侍,他的手也够不到。
让周全给他松了绑,黛玉过来把他拉起来说道:“就这么地难受?”
李想点点头:“趔着胯了,恨不得趴着。”
黛玉闻言,就和忠信王告罪:“既是让他来做主,总不能伤着不治也要办事吧。请王爷恕罪,让他方便的说话可好?”
忠信王还能如何,又不好和这个绛珠板着脸,只得无奈的应允了:“你可别太惯着他,小心他做了负心薄幸之辈,可有你哭的。”
林绛珠喊进李过来,搬一张短榻给他趴在上面,又命茜雪重新上茶,才对他们说起折子的事端。
裘世安急于洗清自己的嫌疑,接过那道折子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又对周全说道:“这不是我们西卫的手法,这是蒙绢法,你们东卫惯会用的。”
又对林绛珠说道:“县主荣禀,这办法原是锦衣卫那帮杀才想的,本来是用来传送军情消息。不知何时就传进了宫中,东卫他们用了蒙绢法,就是这样盖在上面写字。我们西卫用的蜡蠲法,用另一张纸盖在上面,再用蜡油点要替换的字,那墨汁受热后就会稀释模糊,撤了纸后再描上去字,既没有涂抹的痕迹,又没有蜡油的浸染。”
林黛玉只管揉着李想的腰,李想有些吃惊,这古人作弊的法子未免太多太巧,非是他所能接受。
忠信王哼了一声:“那就是东卫的夏守忠了?”
裘世安摇摇头:“老夏也自身难保,多半是那李进忠。您们二位不在京城,哪里知道这李进忠的威风去。勾连着宫内...”碍着黛玉的面不好说那些粗鄙,换了一句说道:“他与内宫牵连甚广,一般的妃子可是不敢惹他。就连皇后多次的训斥,也被当今轻轻放过了。从此气焰更是嚣张。”
曹尔玉奇道:“朝中就无人过问么?”
“有啊!多少次朝会吵了起来,可是天家就是离不得他,这又能如何?对了,最重要的事忘了说,天家不上朝了。”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看向忠信王。忠信王一拳砸在茶几上:“我这兄长要做昏君不成?!”
这话,也就能在这里说。裘世安瞅着他们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京城那位没什么恭敬之意。自己也是满腔的愤慨,正好一吐为快:“原本还能坚持着三日一朝,临到我滚出京城时,已经五天没露面了。王爷,早做打算。”
李想急忙喊住他:“老裘慎言!好好一个忠君的王爷,可别让你给说反了。”
忠信王看看眼前的这群人,心里凄凉无比:“别用这话套我。看看咱们这些人手,指着你们造反,还不如去和北静他们同流合污呢。”
李想嘿嘿直乐,确实如此。他这个朔方郡郡守,说出去好听,管的地方也足够大,可是汉人数量太少,要是拉着一群异族人杀进京师,这书也就着落在此了。
他又根基不够,除了老丈人那些子亲朋故旧,就是朝中利益共同体了。这些自保有余,造反不够。
曹尔玉是一心想救父,怎会扯旗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