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归骅的两个“顺手”究竟顺不顺,徐有功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知晓霄归骅是有江湖手段的,并非瞧不上,是不想霄归骅脏了手。
三妹妹在他心中是想要呵护的花,可显然他没能力护好。
见徐有功迟迟不说话,霄归骅的目色阴冷如冰,“是否那女人不肯配合?我有办法撬开她的嘴!”
说这话,拿出手中的瓷瓶,往外走。
旁侧,元理后退半米,让路!
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就在晚间,等徐有功的时候,霄归骅从里面拿出一群小蝎子小蜈蚣,那些小东西就跟见了鬼一样,听她差遣,在桌子上转圈……而她若阅兵般,面无表情的在虫子一端放下瓷瓶,任由一只只毒虫爬回。
那一刻,他不自觉得开口,主动保证从此以后,再不做那天谎称毒药的破事儿!哪怕是玩笑,当然了,霄归骅没理他。
眼下,也是。
往外走的霄归骅步履飞快,徐有功在她到门前时,喊住她,“不是,你……你找我什么事。”
霄归骅顿足,想了下才道:“明日说吧,我先回了。”
她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按照组织的意思,拖一日是一日。
徐有功对她总多一份耐心,微颔首,目送她出去,看向元理,后者则等霄归骅走远才推过来一堆纸,“我找你是纠正你的错误!你快看这个!”
徐有功对待自己的错误还是颇为严峻,仔细看了,眉头紧促,“这是什么?好像数都差不多…”
元理继续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铺开来是徐有功画的美人图,他指着那些女人道:“我这算的是你让誊画的女人,你这些画有问题,是按照你自己顺手的习惯画的吧?你可得改改,你瞅瞅,你把这些人的身形,脸……的比例都画的差不多,我目测有误,就专门算了一下,果然如此!你可得改改,要不以后让你画嫌疑人的画像,你都画的差不多,那可就有问题了!”
徐有功讶异,沉默,稍迟,看向元理,“你连这都看得出来?”
元理歪着脑袋道:“你什么意思啊?我的眼可就是尺!反转,这么看来,你画工不行,那么多人,画的骨相度数都一样?你以为她们都是双生子,不对,是六人一样……你画的太敷衍了!”
元理说到最后,挑眉拍拍他肩膀:“当然了,你用不着感谢我!因为我也只是举手之劳……没事算算数开心……”
就在他要放下手时,手让徐有功摁住。
徐有功道:“你是在暗示我说……六人是一个骨相?”
他说时,元理觉得他好似换了个人,眼神若利刃像要把他戳穿。
“我,我可没有暗示你什么!我只是说你把她们画的一样,这是你犯了行业忌讳,哪有人长得一模一样……是你画的有问题,以后要改……”
徐有功眼看他急着辩解的样子,仍旧是平淡以对,“是不可能都一样,人不可能,画更不可能全一样,所以,我早就知道这案子背后,用的什么手段。”
皓月夜,长风刮过,树灯影婆娑间,徐有功的目光也变得深邃,悠长。
元理觉得他好像一刹那变得格外虚无缥缈起来,又在转瞬间,变得格外高大,压迫感十足。
但这些感觉很快就消失,随着徐有功拔腿走向厅堂,元理被他拉着手,一起拽走。
“哎,你……你这什么意思啊……你说什么?”
对此,徐有功仿若未闻。
只是笔直的走到几案边。
案堂上散落各处的算术,图案,审案堂录。
徐有功翻找着自己想要的,直到所有纸张若落雪纷纷扬扬,台面上,只剩徐有功所需要的案卷。
把一切线索全部拼凑在一起,户册团貌记录,人牙婆蓝皮书,元理算数,人皮上的洞,消失的员外和新夫人出现的时间……以及那些“错误的画”。
案发开始到如今,一切若飞雪般点落在徐有功的天灵,清凉,沁骨。
“人不可能都一样……”
“但是元理,你又帮我找到了其中原理!”
“人,是可以一样的!”
徐有功的一句句,让元理表情愈发的糊涂,“不是,徐有功,老徐,徐大哥,你……这该不是跟我一样犯病了吧?你别吓唬我啊!三哥——三哥你在哪啊!”
元理的大叫止与徐有功的冷眸,“你不就是想让我与你揭开谜底么?”
元理愣了下,好像终于明白一点点:“你在说案子?”
徐有功冷冷旁观许久,也许元理装的实在是太真,以至于他又陷入困境,难道,元理不是派来的?可是,他所说的却……跟他查到的一样。
“也罢。”
审讯元理这件事,徐有功抓不到一点证据,丢下他,余光里看他不断地搓手,顾自走去庭院。
夜晚繁星,长风瑟。
徐有功办案不多也不少,独此案,让他感到某种莫名的无力,他尚且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李素节,只觉胸中有股气郁难平。
他知道那是什么结。
是明知道背后有人在作怪,用的妖魔鬼怪的招数。
可是,他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他因此痛苦,郁结。
月色清冷。
霄归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如今案件深入,他实在不想把她卷进来,少有主动走过去,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