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忙碌,都没有停,但是徐有功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反而在这里一声不吭的摆冷脸。
元理不太高兴,但是也不敢说什么,霄归骅则开始礼佛。
她拿起珠串念佛,求佛祖求菩萨保佑徐有功。
许是她救了林如海一命,在徐有功收拾完时,醒过来的林如海听到她念的阿弥陀佛经,对她道——
“佛道都是朝堂在背后把控,小妮子,你信这个没有用。”
“哎呀,林前辈,你醒啦!”元理开心大叫,但林如海并不理她。
霄归骅则道:“心诚则灵。”
元理努力融入话题:“我觉得,多信也没错,你要不也信我们的祖师爷,「老子」就有用!道教才是……”
林如海和霄归骅都没理他,霄归骅则看了一眼徐有功,主动询问:“不知林老前辈究竟是……为何来?又为何大哭。”
林如海这会儿倒不隐瞒,直接说自己的女儿怀着孙子,在回家路上在洛阳失踪,他一路寻找一直到徐有功这里线索全部断了,他知道女儿是被东婆抓了,可线索全无就想要找他们,结果……一直没机会,后来是顶替了林家那个老头。
他直接说出来顶替,元理目瞪口呆,“你是一点都不隐瞒啊!那你现在要说你是谁吗?”
林如海当然是又闭口不谈了。
元理哼哼:“你不说我也能算到!你等着我这就起卦!”
霄归骅余光瞥见徐有功出门,问道:“你算得很灵吗?那你算得出,二哥要去哪吗?”
“算徐有功简单……看看啊,我算到……”
说这话元理手中铜板落下,可卦象一出,屋内蓦然安静。
花月夜此时进门,疑惑道:“徐县令大人要去哪?”她说的时候,看到元理,霄归骅和林如海略三人都目瞪口呆,惊愕,错乱各种表情在脸上划过去,而桌面上三个铜板,立得标准。
“这是怎么了?”花月夜的询问才让三个人回过神,元理皱眉解释道:“所有卦象中,以立卦最凶……一般,立卦是不太同意去做事,他要做什么啊?”
林如海接着道:“但是立卦,也要清楚是因为何事而求。”
霄归骅则道:“可不管什么事,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是不可做的!”
花月夜是对此一头雾水,霄归骅则想起徐有功山坡上那些话,他该不会真要去找武则天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霄归骅直接追出去,可徐有功早就骑马走了。
元理花月夜林如海也下来。
霄归骅上马的时候,林如海才道:“老夫或许知道他去了哪……给我一匹马。”
花月夜不会骑马,自然是没去的,三人寻着路,最后来到石人县衙。
元理到这还不明白,直到走进去后,惊呆。
就在公堂大几案上,静静放着徐有功叠好的县令官服,官帽。
一整套,整齐地放在这真正的衙门。
片刻前。
衙门。
徐有功上任以来,第一次来衙,吓坏了一群玩忽职守正在推牌行酒令的衙差。
他们虽然不大知道山上面的事,可平时也没有接到过徐有功会来的指令。
徐有功面无表情的进来把他们个个吓破了胆,眼看徐有功一言不发的只是放下官服,官帽,官印,然后,缓缓地退出去。
等人走了,衙差们才围绕着那一堆官服,最后,有人看到下面压着一封——
「辞官书」。
霄归骅元理等人过来看衣服,也在提示下看到「辞官书」。
元理愣住,林如海却盯着目露出赞许,看向身后…身后的长街,他大约知晓,徐有功的动向……霄归骅则只是满目焦灼,二哥!可别做傻事!
徐有功已动身去洛阳。
《隋书·刑法志》记:“有枉冤,县不理者,令以次经郡及州;至省仍不理,乃诣阙申诉。”
《唐律·斗讼》记:“凡诸辞诉,皆从下始,从下至上。”
如今,石县既无县令主事,他卸任就可直奔洛阳州府,洛州府衙对徐有功可谓是……避如蛇蝎,一听到徐有功又要说洛阳东婆案更是头大让他盖了公文去上面找,徐有功要的就是他们避如蛇蝎。
因为——
只有府衙不管,他才能去省衙!再至大理寺!
层层不受理,层层才能上。
唐律,不受理未经县衙审理的诉讼,但为预防地方官绅沆瀣一气使得有冤不能申,又为民众保留两条越讼渠道,即:“受惩越讼”和告御状。
只是……
“这不是徐大人吗?您要以民众越讼,那就要按照民众来了,不论是否属实,需先刑罚越讼人!对越讼者施以笞刑五十……”大理寺门客与徐有功曾一个考场,有些意外,又不意外,故意挑高了声音,“大人您可想清楚了,如果是诬告,以所诬之罪反坐之,是要在原罪基础上再加等处罚。那可是要打出命来的!不过,您到底要告谁啊?”
徐有功只等对方说完才道——
“打完我自将诉状递交。”
笞刑五十,徐有功受得一声不吭。
打他的人都有些惊诧,最后都不忍下手,但即便如此,被打完出来,他也几乎只剩下了半条命,喘息之中,递上血淋淋的书,“务必交上去,我在……状元客栈……等候……”
说完,接着信的那人,有些不忍,主动要将他扶出,不想到门口迎接的是——
一口黑色的棺材。
“有劳扶在下进去……”
在徐有功的指使下,搀扶徐有功的那人愈发的目光尊敬,无论如何,敢于来此,已是半条命,而他俨然是另外半条也做好不要了的打算。
“徐兄放心,我必将此亲手呈与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