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真想过去摸摸她,从头到脚,一片也不放离,认真地触摸下去,最好还闭了眼睛,任自己在时空的记忆中游离。但王妙怕吓着她,这个纯纯而可爱的女孩,还有,用一个女人的手去摸另一个女人,王妙怕她真地以为就是在摸自己。
陈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的父母呢,还有你家乡的那些朋友们都还好吧?”
王妙啪地扔下烟头,狠狠地用脚踩灭,“他们都死光了,都死光了!”
陈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王妙几乎是欣赏地看着她的表情。
曾几何时,王妙也是这样,对了春天的风,还有秋天的叶,总是感叹不已,还对了地上的小蟑螂怕得发抖。不知什么时侯,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时间的流过吧,王妙现在会像踩灭烟头一样去踩灭一切,包括一些记忆。而且还能看着这个女孩的发颤,以欣赏的态度。
夜色袭来。王妙知道她又要出去,每天固定地出去。
是的,王妙喜欢夜,在悠悠的夜色中,一切都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一切光明的,黑暗的,还有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统一着装,统一为一个色调。或幸福的,或痛苦的,都无一例外地在第二天统一迎来新的太阳。只有这一点,夜似乎对每个人一样公平,王妙喜欢这样的公平。
记得在读大学时,王妙喜欢在校外隔壁的小园林里,那个所有人都认为最适合所谓青涩爱情出现的地方,看双双对对的在夜色的笼罩下的身影,或呢喃,或窃语。而王妙,顾自地高歌,让人生疑。间或很生动地穿过一对对情侣之中,他们看不清,王妙也看不清。突然地大笑,惊起一阵阵扑腾。而到了白天,王妙却是百分百的淑女,有谁能想到,在夜晚,有这样一个疯子似的人,曾是这样地放浪,还有这样地招摇。妩媚的女人,骨子里可能就是风流的魔鬼。看那些一身素白或一身套装的所谓正形的女子,不经意间,风或吹起衣服的一角,你会猛然间发现,那隐藏的黑黑的蕾丝,将那一份压抑的冲动展露无遗。你能简单地以骚或不骚来定性吗?生活本是简单的游戏,过程比较复杂而已。春风一动,是心的向往,最终没有冲动,是心的束止。所以,浪与不浪,其实不在人,而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下的催生。所以,心境,情境,注定了人是社会的,而不是真空的。古老的定律,总是有它的道理。
这也就当然地,我们可以很好地理解王妙这个复杂体,这可能也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的本源。
当然这种方式,是王妙那时因母亲生病而排去烦恼的自己发明的方式。所以王妙总是同情一些精神病人,她们,只是因了自己的一些事,到了极至,而郁积于心所致。说到底,她们最是性情中人。有谁看到,生硬的心肠,几人得疯?王妙曾把这个观点讲给同室的女友们听,她们都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王妙,然后摸摸王妙的额头,恐惧地问王妙是不是也可能要疯了。
王妙哈哈大笑,说:“疯者自疯,清者自清,谁是真疯,谁是假清,又有谁能说得清?”对于王妙这些古怪的论调,女友们只能睁大眼,无语相对。就比如在这个夜晚来临的时侯,王妙和陈香一样。只是陈香,却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陈香终于过来拥住了王妙,少女甜甜的气息吹着王妙的耳根,说:“你总是这样地不可捉摸,你又该出去了,你去吧,我煮一杯咖啡等你,加班别弄得太累!”
这是一个清纯的可爱的女孩,乖巧得让人心疼。王妙每天晚上的出去,王妙都对她说是去加班。她就愤愤地帮王妙骂黑心的老板,说没有这样折腾人的。然后又爱怜地抚着王妙说:“别太累,挣钱也得注意身体!”王妙拍了拍她的脸,笑着说:“可人儿,我这是在挣命!”她就不作声了,只是,每天,都会煮一杯咖啡等王妙。或许,她习惯了王妙一直这样的怪里怪气。王妙也习惯了自己总是这样地没了正形。ab面的生活肿么了?其实,没啥肿么了。活与不活,日子都在那里!王妙有时想,她曾经也是多么地纯!
王妙的眼神随同夜色一起暗淡下来。她轰地拉开房门,离开了属于两个女人的小窝,去找这个城市的另一个房间。她不知道从一处地方移到另一处地方的心境如何,但她可以肯定,从一个沉寂的空间,然后到一个让人沸腾的空间,是一次心的位移。纯粹的交付会有着功利的目的,加杂了一些不可捉模的目的,往往让人总是沉浮不定。陈香的善良,王妙的冷漠,一切,都在时间的流走里,幻化出许多的无奈。王妙一直认为,她无错,陈香更无错,或许,她们都是在为一个目的生活,只是她的目的相对简单而已。互补,古老而泛滥的交往的借口,你能说没有一丝丝的私心所然?一个人身上没有的,总是热切地盼望着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而且还那么地固执,怀有那么一点儿幸灾乐祸。没有的想得到,得到了的怕失去,人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折腾自己,这不是一种宿命论,似乎在烟火中,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活。
真的似乎一切洞若观火,除了陈香的善良和执着。王妙不想思考自己是否纯洁,事情的开始和结束她认为只是一个过程,会和她们的成长一起慢慢老去!所以王妙只知道自己深深明白,她在爱着,执着地爱着,而且那么地透骨彻髓……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角,也是七楼,有一个房间,是王妙最熟悉的地方。
这个房间永远亮着暧昧的灯,还有一个叫李健的男人,躺在宽大的床上,等着王妙的到来。王妙不知道一种期待中的等待和一种知道结果的等待会有什么区别。但于李健而言,那只是一种对于猎物的等待。这个过程就王妙想来,没有新意,但却是充满刺激。有谁能比一个拙劣的猎人,突然间有了不费力的固定的猎获收入而让人血脉贲张呢?
到了,当然没有什么意外,和无数次一样,王妙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当成厚厚的积雪,疯狂地覆盖在他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上。没有前戏,甚至没有呻吟,就像正戏开场前的锣鼓,虽热闹,但终只是补充。敲锣打鼓的人,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目的,热闹而已。曲终人散,大家热议的,还是正戏。所以,王妙总是用尽所有的手段,在李健碰都碰不到她的情况下,让这个男人挑起所有的*。我的天,这他妈地是什么节奏呀。所不同的,是王妙总在这个时侯,用她只有自己明白的恶狠狠的目光欣赏这个男人满足的笑。
李健伸手想搂住王妙,但王妙总是巧笑着避开。男人总是这样地贪婪,这样地不知足,这样地让人生厌。他们总是在得到的时侯,还想着尽量地索取,只想着让自己拥有最原始最疯狂地快乐。在人类得已繁洐生息的场地之上,男人都想耍尽威风,一切挣拧的嘴脸和卑劣的的想法,都像初春的麦苗,突突地冒出来。这就是故事,就是所谓大众都津津乐道的活色生香的故事。一切的八卦也罢,一切的挑逗眼帘的所谓的吐血巨献也罢,说到底,其实就是围绕着两个活物的是是非非。将其进行包装的话,就成了好看的花边谈资,扔于街头市井的话,多了就会招来一句“无聊”的评语。想来,这世界就是这么真实得可爱。
但每此时,王妙的脑中突然就有一丝恍惚,莫明其妙地就想到了另一个男人长歌。长歌与这个男人不同,他似乎是都市的另类。他总是在与王妙接触时,在故意制造的两两相对的狭窄的空间里,对王妙刻意闭起的眼,还有期盼的一切视而不见。他总是把王妙当作一件精美的瓷器,小心轻放,就怕哗啦一声碎得不明所以。王妙和他在一起时他总是问王妙同一个问题,“男人对女人最尊重的表示是什么?”王妙一次次摇头,用茫然的眼神望着他。他就牵了王妙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