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算跑呢，王教官又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二十分钟之内跑完，超时了再罚二十圈。毛磊，你给他计时。俞宗保，你计数。”马小跳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毛磊一眼，拔腿跑了起来。天气太热，一圈下来他的迷彩服就洇出了汗印子，可马小跳不在乎，拜高三那一年的晨跑和高建国教他的那套健身操所赐，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虽然因为个子矮，又没受过专业训练，跟人打架不怎么行，但这种单纯考验身体素质的运动可难不住他。三圈、四圈、五圈，他几乎一直保持着起步时的高速，一直到最后两圈才稍微慢了一点儿，最后一圈跑完，马小跳气喘吁吁地归了队，大声喊：“报告教官，我跑完了。”王教官早看见他了，带着点怀疑的表情问俞宗保：“他跑了几圈？”俞宗保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十圈。”王教官愣了一下，转头问毛磊：“多长时间了？”毛磊低头看了看表，又看了马小跳一眼，慢吞吞地说：“二十一分钟十五秒。”王教官转回头来，一脸的得意：“二十圈，马上。”马小跳这次没有动，只是慢慢脱掉了湿透了的迷彩服，狠狠扔在了地上。
他自己心里有数，这十圈跑下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分钟，毛磊要不是公报私仇才怪。王教官冷笑：“你脱衣服什么意思，想打教官啊？”马小跳瞪着他，热血一股股地往头上冲，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正当他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女声提前响了：“教官，我刚刚也计数了，应该是十七分钟48秒。”是张小花，她手里拿着去小巧的电子表，举的高高的。王教官皱着眉毛看她：“又没有让你计时，你瞎嚷嚷什么？”张小花毫不退缩：“我的表从来没有错过，他根本没有超过二十分钟。”王教官干脆不理她了，转过头冲马小跳嚷：“你没听见吗？二十圈。”马小跳轻蔑地看着他，动也不动。王教官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愤怒地冲上去拉马小跳，马小跳抬手给他拨拉开了，两人正在那里拉扯，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王福多，你干什么呢？”王教官闪电般地住了手，立正站直：“报告中队长，这个学生不听管教。”一个高大的中年军官从后面走了过来，先瞪了王教官一眼，再盯着马小跳：“你为什么不听你们教官的话？”马小跳拗着头不吭声，张小花在后面喊了起来：“王教官不公平，马小跳明明在规定时间里跑完了，还要罚他。”中队长看了王教官一眼，王教官连忙解释：“他超时了两分钟我才罚他的。”张小花又喊：“明明没有，他十圈连十八分钟都不到，还少了两分钟呢。”她不嚷嚷还好，一嚷嚷中队长倒不信了，这个操场虽然不大，一圈也六百多米，十圈下来就是六千多米，能在十八分钟里跑完，那身体素质是相当不错的了，可马小跳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人。中队长本来看王教官不顺眼，以为他又在欺负学生，所以过来管管，现在看来，倒还冤枉他了。这么一想，中队长当即就沉下了脸，对着马小跳喝道：“穿上军装，你就是军人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你知道吗？哎，你怎么把衣服脱了？”马小跳嗡声嗡气地说：“他不配命令我。”中队长皱起了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教官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中队长，你别听他胡说，这个学生一向调皮捣蛋……，他……。”中队长打断了他：“你别说话。”转头问马小跳：“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小跳看了看王教官，又看看张小花，后者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儿哀求的神色。马小跳转过了头，憋出一句：“他身体素质不如我。”中队长差点儿没气笑：“你说什么？你们教官素质不如你？”马小跳扬了扬脖子：“他是不如我，不信，叫他跟我比比看。”“好，好。”中队拿手点点他的鼻子，回头喊：“王福多！”“到。”王教官立正。中队长命令：“跟你这位学生比一下，比什么让他挑，比赢了让他滚蛋。比输了，你这个教官也不用当了。”王教官一挺胸脯：“是。”转头对马小跳说：“你想比什么？”马小跳一咬牙：“我就跟你比跑步，二十圈，谁先到谁赢。”王教官还怕马小跳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比试方法呢，没想到居然是要比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