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人原本正闭目养息。听得唐宁夕开口,微微睁了眼睛看她一眼,而眼睛里那镇静从容的神色让唐宁夕顿时想起一件事。他段承休,正是这下棋的人呢。他们两个都知道,此刻赤月教的高手肯定不在玄阴山上。
所以,现场有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唐宁夕看着顾舟,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顾舟看这两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有事瞒他。他有些讶异。他知道唐宁夕是喜欢好看的人,但最多也只是有色心没色胆。他感觉唐宁夕应该还没有完全爱上段承休,可为什么要和对方一起瞒着他?除非,这件事是个天大的秘密。或者,是一个不能跟他说的秘密。
他顾舟向来不是好奇之人。但眼下他更想做的是查出真相。
“我走了,遇上了赤月教的人怎么办?你又没了武功,以前好歹还能逃,现在逃都逃不了。”
“这……这不有段公子在么。”唐宁夕以为顾舟经过昨晚的事情后还不相信段承休,急忙要为他辩解,结果却忘了另一件事。
只听那顾舟吹了个口哨:“哟,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倒是我不解风情碍人好事了。”
唐宁夕顿时脸色一红,要再解释时,却感受到了段承休直视过来的热烈目光。
段承休听了顾舟的调侃,笑着道:“段某不才。虽不及顾兄武功高强,但护宁夕的周全,还是可以办到的。”
“你所谓的护她周全,是指她失去武功一事?”顾舟毫不客气说道。
段承休脸色尴尬,顿时无语以对。
唐宁夕连忙要解围:“这是我自己身体不好。解了寒毒才失去武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我刻薄?”顾舟被唐宁夕一指责,顿时没好气起来。“我好意关心你,你居然说是我刻薄?”
眼看顾舟要发火,唐宁夕连忙过去安慰:“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和洛姑娘的事嘛!段少爷孤家寡人,没人等他。你在这边,就不担心洛姑娘的安危。虽然她是和华叔叔、洛老前辈在一处。但是洛老前辈昨晚还受了伤,华叔叔又是盟主要关心武林盟会的事,肯定都没法好好照应她。你不去?不会不放心?”
这话说得顾舟心里也愧疚起来了,原本坚定要跟着他们两个找线索的心,也动摇起来。
而顾舟犹豫不决之时,段承休看着唐宁夕搭在顾舟肩膀上的手和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眼睛里不由一阵窝火。
虽然他知道唐宁夕此刻是对顾舟没有别的心思,但他知道他们上辈子曾经情投意合过,难保这不经意之间,又冒出什么火花,那要怎么办?
顾舟正思前顾后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才反应过来,也和不唐宁夕纠缠了,起身就走。
唐宁夕原以为要磨很久,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办成了。于是转身对段承休得意地笑起来,看得对方哭笑不得。
她走到马车前,双手抱胸道:“怎样?我够义气吧。到时候我回去的事,你可要好好帮我。”
段承休连上的笑意突然一僵,好一会儿才恢复。
“这是自然。”
“其实说来也挺对不起顾舟的。明明我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
段承休淡然说道:“一开始是很难受。但人总是容易麻木。瞒久了,也就习惯了。”
唐宁夕听他语气感慨,突然才想起,这瞒着真相不说的功夫,眼前这人才是祖宗。想要劝他看开些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挺想知道。你这样把同样的人生过了两遍,会不会很无聊?”
段承休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段承休欲言又止。
“好吧。”唐宁夕心想自己没有完完全全体验过重生,也不好意思再去臆想。“那,你这一世是不是把上一世的遗憾都给弥补了?”
“不完全是。或者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唐宁夕想了想,点头:“那倒也是。毕竟你现在才二十多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正当唐宁夕打算再八卦别的问题时,段承休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运功冲车内飞出,将唐宁夕抱住躲过从草丛里放出的冷箭。两人堪堪避过,谁料这暗器却似铺天盖地而来无穷无尽,唐宁夕听得耳边利刃飞来之声连连不断,密密麻麻,心里一阵着急,然而被段承休护在怀里,完全看不到是怎样情形,只能任由段承休带着她躲闪,怕连累了他。毕竟她如今么有武功,要是段承休受了伤,两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可恶!”一连发了数十发梨花暴雨钉也没能将那两人打中,藏在草丛里偷袭的人心中着急,忍不住谩骂了一声。眼看偷袭不成功,不赶紧跑只怕等会死的就是自己。
偷袭的人立刻扔掉手中的暗器。
段承休用折扇挡下最后几枚沾了毒物的暗器,脸色一狠:“想走,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扎在扇子的银针被强劲内力反推而出,速度之快难以躲闪。于是一声惨叫,对方中了招。谁料那人咬了咬牙还是拼命地跑。
唐宁夕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身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追!”
看着那人踉踉跄跄,唐宁夕忍不住就要追上去,却被段承休一把拉住。
“别冲动。或许是陷阱。”
“我认得那人是赤月教的。如今赤月教的高手都跑光了,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段承休原是有意追上,但怕将唐宁夕留在后面怕出意外,见她如此兴致勃勃,只得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