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群峦叠嶂,山间终年积雪,在这极寒的气候下生长的古木,却生得异常挺拔俊秀。
江无尘立于山脚,远望着那条上山的小路,每年雪季来临时,便很少有人下山,这条路一直往下通往瀚江,冬时的瀚江冰面极厚,开春时节倒是有不少低阶的水兽出没,是星玄宗外门弟子们历练和攒存积蓄的好去所。
算着日子,也该是要到了燕楚寒的忌日了。
燕楚寒生前性情孤僻,并无门生,宗门上下也有不少不错的苗子,大概都不能入他老的法眼,江无尘记得燕老曾和他说笑,说想来想去还是得收个关门弟子,免得归魂九幽都没个人为他送终。
燕楚寒是个严酷的人,十几年来江无尘并不曾见他说过笑,但至今江无尘都还记得那日燕老的笑容,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布满了褶皱,江无尘跪在他面前象征性的磕了头。
“尘儿,勿要对旁人说起你是我燕楚寒的徒弟,等你洗魂结魄的那一日他们自然就会明白。”北邙山观星阁,燕楚寒背手转身遥望夜空:“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我答应过故人不向你透露半句,他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终此一生,可你……本不该如此。想知道答案的话,去灵器阁走一趟吧……”
江无尘收回思绪,一道冷风扫过,他将薄衣裹得更紧了。
“来了。”
药奴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江无尘大喜,急忙迈着步子迎上山去,阴霾的雪幕中看不见半点人影。
“轰隆隆~”
忽地一阵响声从背后传来,江无尘赶忙回头,却见一头独角雪狮拉着车驾朝山上疾驰而上,赶车之人竟是女流,随车驾同行是一支轻骑。隔着雪幕江无尘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觉得这阵势非同小可。
“我勒个去,这该不会是要敌寇入侵的桥段吧!”
江无尘木然,他本以为药奴说的人是从山上下来的,却不曾料是从山下来。
“前面是何人!”
赶车的女子停下车辇,声音有些冷漠。
江无尘虽是废人一个,却也在这星玄宗生活了十几年,多少还是懂些规矩的,此路往下并不通瀚冰城,上头不远处就有星玄宗的看护,敢乘车辇由此长驱直入的必定大有来头,他断定自己在这些人手上活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可机会就在眼前,入不了宗,去哪弄个姑娘完成任务?山下又是杳无人烟的冰川雪原,再不碰碰运气岂不是只有等死?
“尔等是何人?何故擅闯星玄宗?”江无尘挺直了腰杆,这孱弱的身子骨本就没了几分中气,铆足了劲儿呵斥,险些一口气憋死过去。
“燕儿不得无礼。”车轿中有声音传出,是一女子,雪林间立时寂静,那声音宛若灵韵贯穿山野。
“我等来自北澜城,特来贵宗拜访燕楚寒大长老,还劳烦小哥通秉一声。”
北澜城?
不对,拜访燕楚寒?
江无尘惊得失神,北澜城与瀚冰城隔着瀚江,又隔着一道大川,此地距离北澜城中心有数百里地,漠雪帝国各城之间少有往来,这些北澜城的人跑这么远来拜访燕长老作甚,倒是燕楚寒的死讯尚未公开江无尘是知晓的,毕竟燕楚寒是瀚冰城的脊梁。
“宿主,轿子里的女子有病,她是北澜城城主的女儿,是来求燕楚寒医治的,你的机会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