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怒云自草坡上滚落,她顺着水岸往南面奔去。那十五棵柳树还是那么细,好像刮一阵风就能将它折断似的。百里怒云无意去看那柳树如何,她向芦苇中张望,却是再也寻不到刚才所看到的人影。
是梦?不是梦?百里怒云迷惑不解。她停下脚步心中疑惑,这场景她似乎在梦中曾经见过的。
“嘎”的一声,水湾里飞出一只花背野鸭。百里怒云抬头望去,但见二十丈外的草丛里确实站着一人。她伸长了脖子细细一看,心中暗自怀疑,那个人着一身白衣,莫不是她们来时所碰到的那些人?她想着,张口喊道:“你是谁?”
对方一身白衣,隐身在芦苇之间,叫人看不真切。对方听到了她的声音并且缓缓拿下头顶上的帽子朝她掷来。百里怒云心中觉得惊讶,可那顶帽子却是自空中飞来,跨过那二十丈的水面乘风而至,正落到她身后。她只得感慨这人功夫了得,竟能将小小竹帽抛过如此宽水面,待回过味时再细看对岸,却哪里还见对方人影?百里怒云心头一念,她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想划至对岸瞧瞧那人是谁。
“红薇!”江仙一声惊喊,她却还在盯着那片摇晃的芦苇,昏昏暗暗处似乎那人早已经离开。
江仙把她从水里面捞出来扔到地上大声责备道:“你干什么?”
她仍有些失神,疑惑道:“是她……是不是她……怎么会是……”
江仙过去蹲到她面前揪住了她的衣襟喊道:“你干什么?你刚才是要干什么?红薇!红薇!”叫而不答,仿若失神。江仙只好气道:“百里怒云!”
她扭头看了一眼江仙,烦闷的将她推开了说:“你干什么?”她回身将地上的竹帽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江仙只得瞪着她翻了个大白眼,恨不得再一脚把她踹回水里面去。
远处三月雪喊道:“江仙,如何?”
江仙抬头说:“没事。”
“快点回来,将丫头也带来。”
江仙便走上去拉住她说:“我看你是入魔障了!这帽子哪里来的?”
百里怒云要过来直接戴到自己头上,无不得意道:“天上神女送的!唉,今天你们到镇上去,情况如何?”
江仙冷冷道:“找到一位姓陈的老爷,青豌将他请回来了。”
这一天,百里山各房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地窖里的铺被虽然也晒了一天可还有些淡淡的霉味,还有些是因为防潮的木炭塌了把被子抹黑了不好看的。好在这会是夏天,随便裹着被子不至于夜里受寒就是。门窗上的纱有些是破了的,还没来得及换。三月雪与青豌趁天黑前回来的,马车上拉的是米粮油盐,叫那些乞儿去将东西搬上来去做饭。青豌忙的不可开交。
百里怒云进院时陈老爷子正坐在外面跟青豌说两年前他也来看过这院子,他曾跟那些乞儿说过只准在前院,不许到后面去,起初也是来看过的,后来身体不便,也就不再常来。说着又问后面的损坏大不大之类。青豌一边安慰他一边回答说并没什么损失,等她看到了百里怒云便忙拉着过去介绍。
她也是记得那陈老爷子的,还说小时候她调皮,百里山的人都追着揍她,就这陈爷爷不跟她计较。一时间老爷子也是抚掌大笑,他说:“没想到,就剩你们两个丫头了。”
当夜,简单入食,那陈老爷子就在后院里和自己的孙儿睡了一宿。青豌还要到后面去给那些乞儿量身定衣,又是忙到半夜才歇下。
百里怒云在自己屋中盯着那竹帽看,隔壁房里三月雪还在嘀咕她从哪拿到的帽子。江仙说不清楚,若是好奇她便要再去问问。三月雪给拉住了说:“不必了,想来是她的机缘到了吧。”
江仙不明,三月雪说:“一顶帽子本不奇怪,可来时我们碰上她,那竹帽很可能就是她的。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帽子送给丫头呢!”
江仙还是不明,道:“她是谁?”
三月雪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厉害的人物。”
次日,青豌把陈老爷子和他孙儿送回家中,还要到腾河去买些布匹裁衣。三月雪在房中练功,江仙便驾着马车送他们一程,百里怒云也带着枣儿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