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竹院。
燃蜡塑好的梅花被突如其来的雨打落的满地狼藉,萧成钰站在沿廊下,古井无波的眸子倒映着大雨倾盆的天际,俊美无疆的脸上不着喜怒。
“主子,时辰到了,念初小姐不会跟着盛……”
云峥的话未说完,一个青衣小厮便顶着大雨跑了进来。
“世子,花轿到了。”
云峥登时一喜,紧着的一颗心瞬间松缓了下来,幸好……
男子沉静的眼底一瞬翻涌,嘴角几不可见的勾弄起了一抹弧度…………
如今的萧府宾客盈门,原先那身喜服被雨浸湿,已然是穿不得了的,换了干爽的行头之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步入了正轨。
沈清柚不知自己是怎么完成三拜之礼的。
恍然间,早已从喧闹的主厅走到了沉寂万般的竹院。
“小姐。”
孟拂的声音打乱思绪,少年的面容如水墨一般渐渐晕染消逝,浮现眼前的是一处陌生幽静的院子。
成片的紫竹林,花团锦簇的墙角之下种着一棵梅花树,雨水落在青瓦屋顶上顺着沿廊打落下来,沿廊下沾染了雨水的兰草随着不时的风微微摆动。
“七七!”
雨声裹杂着一道清脆的嗓音骤然传开。
沈清柚扬眸望去,雨幕之中,那灵巧的女子正满含喜色的立在院门外。
女子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眉目间似乎少了几分灵动。
瑶瑶!
她以为顾南浔只是逗她开心,却不不曾想他真的将瑶瑶接到了长安……
穆瑶撑着伞立在院门处,眼中只有那站在沿廊下的女子,女子凤冠霞帔,原本清丽的面容在脂粉的装点之下变得绝美异常,只是本该喜气洋洋的日子,女子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惆怅哀伤。
一年,原来这一年不止她变了,那个在咸阳城肆意洒脱的叶小七也变了……
红烛摇曳,映衬着一室的喜色。
二人相对而坐,铺上了红绸的圆桌上摆了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等物……
“瑶瑶,近这一年,你……可还好?”
闻言,穆瑶苦笑了一下:“还好,你呢?”
见状,沈清柚的心无端的揪在了一起。
“是不是顾南……顾公子对你不好?”她强自压下心头的那股子的怒意,一字一顿的问道。
杀千刀的顾南浔,不是说瑶瑶在天下第一庄过得很好吗?既然过得好,又怎会露出这番神色?
对她不好?怎么会?一如他当初所言,她要什么,他都会竭尽所能的给她,可是却唯独不能常常陪在她的身边。
守着那一室的金银珠宝,又有何用?她要的,不过一个他而已,到头来却成了奢求。
她不知他什么时候对她变得冷漠起来的。
如今细想一番,从她离开了咸阳,去到天下第一庄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新鲜劲过了,她自然就成了摆设…………
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她摇了摇头,笑得无比粲然:“哎呀,怎么会?南浔他对我可好了,你都不知道,每日都是山珍海味的变着法哄我。”
细致如她,哪怕她伪装的再好,她亦从她的眼底窥探到了几缕苦涩。
其实从顾南浔意图接近瑶瑶时,她就有一种感觉,顾南浔似乎只是透过瑶瑶在怀念另外一个人,在前往柳家庄陡生的那次变故之中,她更是笃定了这一想法。
在顾南浔心中瑶瑶她只是别人的替代品,可是……可是她以什么立场去阐明这个事实?是她一念之间选择了与顾南浔狼狈为奸,是她亲手将她送入了这番境地…………
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可以从来,又能怎样?她若不与顾南浔狼狈为奸,恐怕咸阳早已成了她的葬身之地,卑如蝼蚁的身份,谈什么报仇雪恨……
可是将瑶瑶拉入进来,是她不想的,亦是不想看到的…………
可是瑶瑶……我要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