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监明白了,这是故意卡着他呢,他说怎么内官监原先办事都爽快利落,这回却总也不差人来,只是他不明白,苏禾一个小奴婢怎么得罪内官监了,非要让他亲自来求,自然他也问了李贵,李贵却只是笑嘻嘻的,“你管这许多呢,命人过来就是了,”说罢便自去了。
这时另一个小太监,也就是当日去井里捞尸的两人之一,招了招手把左少监喊去,神神秘秘道:“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把人叫来吧,不然别说不给你们修屋子,往后还有的是事找上你们呐!”
左少监大惊,忙问什么事。
“人命关天的事儿,总之,你们针工局这位运气不大好,得罪我们沈管了,”那小太监煞有介事道,他以为李贵为难针工局,是奉了沈阔的命,要把苏禾给结果了,毕竟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儿。
左少监听说苏禾得罪了沈阔,还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几乎站立不住,拌蒜似的出了内官监,回去的路上一直汗如雨下,待回到针工局,他立即命人把苏禾叫来。
苏禾被他喊去时,便见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步,急急躁躁的,她直觉不好,恭敬地蹲了个福道:“少监您叫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左少监回头指着她,“你啊……你啊你啊,你有什么得罪沈公公的,赶紧过去给人家赔罪!”
她得罪沈阔?她何时又得罪沈阔了?
“奴婢怎么敢得罪沈公公呢?”苏禾心想难道是因为她看见他打捞尸体,她已答应不向外泄秘密了,还要如何?
左少监手往木几上一拍,指着外头,“怎么敢?咱家看你就没甚不敢的,究竟做了什么,咱家也不想问,你只赶紧过去赔罪,不然往后针工局的屋宇修不好,或沈管要来寻咱们针工局的麻烦,咱家便拿你是问!”
苏禾与左少监差着品阶,几乎没同他说过话,平日也极少见他说话,没想到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乱定罪的,她还想再辩,但见左少监满脸怒色,终于没再多言,乖巧应了声是便退出门去了。
接着她便出了针工局,直往内官监去,路上很思虑了一番,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沈阔,只想到自己又去求他,还不知要招来怎样的奚落讽刺,然而到了内官监门口,还没受沈阔的讽刺,先得了一驼背老太监的揶揄,他伸出三根手指,“这是第三回了,咱家都记得你了,上上回来送帕子,这回又送什么来啊?”
苏禾恨不能地上裂开道缝容自己钻进去,她尴尬地笑笑,向那老太监蹲了蹲身,“公公,劳烦您再通报一声。”
老太监看着她直笑,摇着头进去通报了。
沈阔出来相见时,苏禾的脸还是红的。
“病好了?”他领着李贵和另一小太监向她走来,声调不带丁点情绪。
苏禾诧异地抬眼,心道沈阔怎么知道他病了。
沈阔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提高声调佯怒道:“你又来做什么,不是早说过往后见面不识?是要赖上咱家么?从未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