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表情,就跟你十岁那年砸了我书房那个白玉笔洗一样。”李贤瞟她一眼,“说吧,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她十岁的时候……
李凤宁看着李贤,有点发怔。
其实说起来,对于李凤宁来说真正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是李贤吧?
李端就不用说了,即便她现在能够感觉到她的生母或许并不像她过去想的那样讨厌她,但是那仍然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李凤宁有多需要她,李端永远都不在。而李昱,虽然说李凤宁一直是把她当成母亲来看的,但事实上,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花在照顾孩子上。
教她认字,教她读书,教她道理的,从来都是李贤。也所以也只有李贤才能说起,“你十岁那年”这种句子。
“多西珲……到安阳来了。”李凤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了她打一开头就没想告诉李贤的事,“带着女儿。”李凤宁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词不达意,“那个孩子死了……我就觉得心里难过……”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说了。”略停顿了一瞬之后,李贤平静的声音传过来。
李凤宁一怔,猛抬头,却见李贤的表情既没有半点困惑不解,甚至也完全不惊讶。她眨了眨眼,“是……马民递了折子过来?”
申屠良是个谨慎的人,这一点李凤宁在敦叶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她再谨慎,她上官马民都不可能没有察觉她离开锦叶。既然到现在为止还没听到任何“锦叶都护府镇将弃职潜逃”的消息,显然马民也是知道申屠良做了什么的。
“还算没蠢到家。”李贤冷笑了一下。
她虽然没有疾言厉色,李凤宁却依旧羞愧起来。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李贤恼起来,抓起坐榻上的书就朝李凤宁脑袋上猛敲一下,“啪”一声重响,“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教你孝期行淫的?”
她倒是还顾着李凤宁的面子,嗓音都是压低了的。
“姐,对不起……”
“居然还想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李贤不解恨,又拿书敲了一下。
李凤宁蔫头耷脑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倒是李贤打过这两下之后,像是心里舒服了些,“把头抬起来,像什么样子。”
李凤宁慢慢抬头看向李贤。
“那真是你的?”李贤眉头微蹙,一副十分不愿意提起这事的样子。
“……是吧。”李凤宁期期艾艾的,“月份没错。”
李贤狠狠剜她一眼,才道:“先葬在殷家那里也行,看以后什么时候合适再移吧。”
“哦。”现下李贤说什么,李凤宁都会点头。
“然后那个申屠良呢?”李贤道,“人家眼巴巴地为了你,别叫人没了下场。”
在赤月,任何官员弃职不顾都是大罪。文官还好些,像镇将这种武职,抓到了都能直接砍头。
“我知道,我没忘。前两天不是……没腾出手来。”李凤宁吭哧吭哧地,挤出一句话。
李贤显然对李凤宁这种春秋笔法十分不满,却也不说破只哼了一声,“你自己搞出的烂摊子,自己去收拾。”
“好。”
“那个多西珲呢?”李贤丝毫不掩饰她的不喜。
“今天我说了点气话,他晕了……”李凤宁连忙说,“等他醒了,我就送他回驲落去。”
“你要真喜欢,留着也行。”李贤的语气更像是提到一只茶杯。
“他要有那个心年头就跟我回来了,哪里会……”
话到一半李凤宁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李贤的脸色变得非常的不美妙。她才脖子一缩,就听李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跟你说,这件事别告诉你姐夫……”
“什么事别告诉我?”说人人到,李贤一句话没说完,连氏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看看李贤,又看看李凤宁,“你们姐俩背着我在说什么?”
李贤使了个眼色给李凤宁,李凤宁连忙跳起来去扶连氏的手臂,“大姐姐忙了一天,她不让我告诉您她午后都没休息过。”
“是吗?”连氏却不大相信,只狐疑着看看两人,到最后也没再问。他朝李凤宁道:“我正好要问你呢,你看上凤家那小子了?”
“呃?”李凤宁没想到凤后突然问起这个,一时间没转过来,愣了下才想起点头,“是……”
“你成天都想些什么?”凤后叹口气,“你不知道他身体不好?”
“知道,早就知道了。我去年认识他的,当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