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四姐了。”喜悦令李鸾仪眼中多了点明亮,倒使得那原本笼罩在整个人身上的阴郁散去了些,一时间那张脸都比平时顺眼了。
安郡王李鲲依旧是那副半躺半靠在座椅中的模样,闻言懒洋洋一笑,“自家姐妹,道的什么谢。你只等我好消息便是。”
李鸾仪正要再说什么,有人在书房外叩门。“笃笃”两声之后,传来一声凉滑如水的声音,“殿下,云流求见。”
这边李鲲还没应声,就看见李鸾仪神色间略显出几分不安。她虽然立时就企图掩饰过去,但到底没能逃过李鲲的眼睛。
“云流进来。”她一边漫声答应,一边却用带着几分新奇的目光在李鸾仪和叩门而入的谢云流之间打转。
谢云流一副坦坦然无可遮掩的样子,李鸾仪却有点尴尬,立时站起来便告辞了。
谢云流脸上一直维持着疏离客套的浅笑,直到李鸾仪离开之后才开口,“这个,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蠢嘛。”她生了一副离尘脱俗的皮相,就连声音也宛如山间寒泉,只这话里的意思却实在尖锐得很。
“咱们家里,聪明和蠢笨从来都不能看表面。”李鲲斜睨了谢云流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猜我们姐妹几个里,谁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若是想讨好殿下,自然是要答‘您’的。”谢云流嘴角微勾,露出点好奇来,“但是照殿下这般说法,难道是楚王?”
“是诚郡王。”李鲲为了那份预期中的讶然,整张脸都转了过去。
果不其然,谢云流挑起了眉。
“七岁时,能与年长她八岁的太女辩赤月礼而不败。十一岁时,当庭用驲落语将马奴来使说得还无还口之力。”安郡王目光悠然,仿佛看着那遥远的过去,“你说那样的孩子,招不招人心疼?”
“那她现在……”即便是谢云流,也实在想不到那样的诚郡王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所以说,母皇与魏王不愧是亲姐妹。”李鲲表情淡了下去,她微垂下眼,声音也微微发冷。
“为了嫡女,”谢云流眸光一转,唇角弯出一抹玩味的笑,表情仿佛清风皓月,说话却跟针扎似的,“甚至都把庶女给养废了吗?”
“只可惜,有人不明白啊。”李鲲眉头微蹙。
“明白之后,才更方便殿下用母女亲情,用羁绊牵挂来给李凤宁下套子使坏么?”谢云流嘴角笑意更深。
“可不是。”李鲲眼眸一转,“我以为她还像过去那样看见李鸾仪就讨厌,谁想关键时刻她居然能忍住没动手,真是白白叫我费那么大力气哄了那个傻丫头一回。”
“说起来,秦王殿下真是运气好。”她道,“正好就有萧令仪与她同乘,正好又有萧令仪替她挡了一挡,早知道我也不必用那么好的药。”
“你不是说,那只是用来唬人的?”李鲲听她言下之意,眉头一皱,整个人都坐正了起来。
“唬人就用不得好药了?”谢云流却浑然不觉半分紧张,“那种药专治淤血青肿,用于伤口却能叫人流血不止。”她顿了下,声音里带上惋惜,“只可惜萧令仪自小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痕,简直把这味药当成糖豆来吃。换到旁人身上很是能唬人的分量,对她已经不见效了。”
“那倒也罢了。”听着只是叫人流血的药,李鲲才不言语了。
“四殿下既然这么疼妹妹,”李鲲不觉什么,倒是谢云流语中带出几分讥讽,“眼下这一出接一出的,又是为的什么?”
“杀人有什么意思?”李鲲才坐正的身体又垮了下去,“如果杀人就能成帝,我一早就是赤月至尊了。”她勾起一边嘴角,对谢云流笑得十分野性,“总要把硬骨头压到心甘情愿低头,才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