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这天终于听到了院外传来了叫卖声,配合着货郎鼓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等货郎小哥儿上门,歆月就赶紧顺了一下头发去门外迎客。
货郎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的模样,许是因为从小挑着重担走街窜巷的缘故,相较于普通男子的身高显得矮一些,皮肤黝黑却不精瘦,衬着那招牌的笑脸,人倒是有几分精神。不过做的既然是人来人往的买卖,歆月明白货郎自然不会是如同表面看上去那般憨厚,只怕此时是精明还没显露出来罢了。
“小月,等久了吧。前些日子我在临城有点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按时来收络子。”货郎放下担子,笑着对歆月说道。
“没事,能来就好。你这些东西可没收我钱,就算你不来我也不怕。”歆月迎着将他带到树下的石凳上,再给他倒了一碗凉茶。
“真痛快。”一碗凉茶下去,货郎只觉得周身的毛孔都开了,一身的闷热解去不少。
“好了,赶紧把络子给拿出来吧,让我看看。”
“哎,我这就去取来。”歆月闻言小跑着进屋,费劲儿地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别看这络子虽小,可这上千个络子下来也不是歆月现在的小身板能够承得起的。
“小哥儿您数数,一共是一千一百四十八个。因为还剩了些材料,所以我就自作主张都给打了。”歆月笑眯眯地递上一个让他看。
“不错,这手艺倒是没得挑,比我媳妇打的都要精致些。”
听货郎这样说,歆月安心了。
“只是……”
“只是什么?”歆月望着货郎迟疑的模样,顺着他的话问道。
“只是现在这种络子已经样式已经不中看了,比不得临城那些老字号脂粉铺子里新出的花样,怕是卖不起价钱来啊。”
歆月知道货郎这是想要压价了,就不知道他打算给多少。于是她睁着自己大眼睛,故做天真地问他:“可小哥儿你月前不是说过这是最新的样式吗?怎么现在就不中看了呢?难道还有哪家的络子打得比这好看吗?”
货郎笑了一下,解释道:“月前是月前,这种挂在身上的小物件本就是卖个新奇图个新鲜。就算是它再好看,可只要大街上人人都戴,那也就显不出不同来了,试问又怎么喊得上价呢?我倒也不瞒你,之前同你讲好打一个给你两文,现在是给不到了。”
“那你说多少?”歆月心里不喜却也没法。在这种没有什么保障的时代,空口无凭的话就算是闹到官府她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况且这络子打都已经打了,难道就因为货郎给不上价,她还能全都拆了不成?
“这个数。”货郎伸出一根手指。
一文一个?歆月心算了一下,虽然一下就压低了一半,却也不是难以接受。
“好,就依你,一文一个。”说着,她就要把包袱提起来递给他。
“什么一文一个,我几时说过一文一个了?”货郎不接包袱,在半路推辞起来。
“不是?那你伸一个指头做什么?”
货郎摇摇头反驳道:“我的意思是一文二十个。”
“一文二十个?”歆月几乎要惊跳起来,心道这人压价压得也太狠了。这比原先所说的价,少了几十倍啊。
歆月望着他笑眯眯的眼睛顿时明白了,对方这是欺负她年幼呢。
“怎么样?同不同意你倒是给句话啊。”货郎倒也不急,吃准了歆月是小孩子。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之时,外出到成衣铺取衣裳的玉娘回来了。一进门就见大树下坐着的货郎,玉娘知道他来收络子了,含笑上来搭话:“哟,货郎小哥儿来啦?怎么样,我们家歆月的络子打得不错吧?”
“托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