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平时,陆遗珠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去。可是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或许是他抬起袖子给她擦眼泪的那一瞬间,让她觉得温柔得很熟悉,她居然同意地点了点头。
吴墨棋对着月姨说:“你先回去,等等我会送她回去。”
月姨还想再说点什么,陆遗珠却说:“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夜晚的风有点凉,吴墨棋没有开车,和陆遗珠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哎,你冷吗?”
她点点头,“有一点。”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副害怕被人抢走的表情。“我也很冷,你不要抢我的衣服。”
陆遗珠默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同意跟他去吃饭简直就是个错误。所幸月姨还没有走太远,她这时候追过去应该还能追上。这么想着,她就要转身回去。吴墨棋察觉到她的意图,快速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夕阳已经的光芒已经变得很微弱,照在他脸上,连眉目都变得柔和了一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一种很像顾颜殊的温柔,让她一阵恍惚。
“逗逗你,还真信。其实来京城我应该带你去吃全聚德,不过怕你吃不惯烤鸭,还是去君悦好,那里南方菜做得不错。”
她没有任何异议,恍恍惚惚跟着他走。
“小心!”还在出神,手就被牵住了重重一扯。她没站稳,被拉扯着跌进一个怀抱,头上的步摇本来就插得不紧,摇晃了几下直接掉到地上。
她被吓了一跳,气息不稳地靠在他怀里。他好像也很紧张,她甚至能听见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路口停下的车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叫骂了一句:“找死啊?”说完又把头缩回去,快速开车走了。
“你就不能看着点路吗?”那辆车开得很快,差一点,就差一点点这个女人就要被撞出去,难看地躺在满地血泊里了。
陆遗珠自己也被吓到,委屈地说:“我没有看见。”
吴墨棋一想,也对。
在苏城的时候她都是被顾颜殊好好护着,到了京城也是被佣人簇拥着,甚至出来玩都有个月姨陪着。她不在意这些也是很正常的。他深吐了口气,似乎想要把内心的担心全部都吐出去一样。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柔软小巧,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手若柔夷这个词汇。却是冰凉的,握在手心很容易就让人开始心疼。
吴墨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遇见这个女人,就变越来越不像自己,他有点恐慌。
君悦是沈懿修的一手办起来的产业,黑白通吃,是很多来京城拍戏的剧组吃饭聚餐的首选。因为在这里,会有人把一切丑恶都收拾干净。根本不用担心狗仔。
吴墨棋很显然忘了这一点,他牵着陆遗珠走进去,君悦的大堂经理还以为他又泡了哪个小明星,笑着迎上去说:“吴少来了?邹少他们都在这里,你看是单独开一个清净点的包间,还是跟他们去热闹热闹?”
“两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侧头看了她一眼,“一起吃好吗?”
她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不过是吃一顿饭,多几个人少几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大堂经理引着他们往楼上走,楼上走廊里灯光幽暗,一个个包间门都紧紧关着,看来君悦隔音效果不错,一丝声音都透不出来。从外表看,君悦不过是个稍微奢华点的酒店,跟别处什么不同。陆遗珠这二十多年可以说是活得与世隔绝,也想不到这些美丽奢华的包间里面,隐藏着多少暗潮涌动情/欲纠缠。
又往里走了几步路,吴墨棋忽然停下不走了。
多年前,陆遗珠刚刚被找回钱家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一首歌。歌名已经忘记,其中一句歌词却记得清楚。有个女人在里面哀哀婉婉地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她原本觉得这句话太过不可能,这个世界这么大,就连/城市也弯弯绕绕。没有用心去营造相遇的机会,又怎么会那么巧?可是今天,陆遗珠终于相信,很多时候,偏偏就是那么巧。
陆遗珠一抬头,就看见了顾颜殊。他靠在墙壁上,单手环胸,左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已经燃了一半,猩红的火光一明一灭。他就站在一盏壁灯边上,即使如此,还是很幽暗。烟雾袅袅,把他的脸隐在一片迷茫中,只留下一个熟悉的轮廓。唯一可以看清的是他的眼睛,黑亮得出奇。
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遗珠却想起他曾经跟自己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极少带自己去那种地方,如今却肯为了黎满满,做到这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跟黎满满比,一比就让自己心内稍稍酸涩,也不是疼,就是很难受。
看她看着顾颜殊不都动,吴墨棋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酸:“今天之前我都没想过,京城竟然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