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里,李宣盛和鹰眼谈了许久,等在外面的李翰有些无聊,掰着手指盘算着一亭的位置。荣城之中最严密的牢狱不在元帅府中,而在金吾卫戍卫的密府之中。而密府是由鹰眼掌管的,鹰眼现在被囚禁在元帅府内,那密府之中,几乎不可能关押着林一亭。护送叔父和一亭回到荣城的是徐良,徐良是军队的首将,最应该关押一亭的地方,难道是在军营之中,那所专门羁押间谍的牢狱。
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翰有些焦急,回荣城之前,戚风就曾经告诫过他,如若他显露了与一亭之间的紧密联系,那兄长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亭的。因为大帅身死之时,只有一亭在侧,若一亭不是杀害大帅的凶手,那么她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大帅的遗志,李翰只有在等李宣盛召见一亭之后,才能提出见面的要求。
现在整个西川的人都在怀疑是一亭杀了叔父,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但是跟随叔父出生入死的老臣,以及鹰眼为代表的暗卫是绝对不相信的。
李宣盛带着鹰眼出现在李翰面前,已经过了子时。狱卒摆的酒菜,用热水温着,现在还能入口。几人也没多吃饭,胡乱吃了两口,鹰眼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冰冷冷的,仍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李翰冲李宣盛道:“兄长对于杀死叔父的凶手,可有看法。”
李宣盛没有发表意见,反而看向鹰眼,鹰眼起身,拱手道:“臣从徐将军处得知,最后目睹大帅身亡的是我金吾卫的一名卫队长。她本是负责大帅安危的人如今大帅去了,唯一能够说明一切的,就是她了。然而军中有传言,说是我金吾卫的人刺杀大帅才使得大帅身亡。在此,鹰眼以性命担保,若是大帅之死,真与我金吾卫的人有关,我必定第一个问责,为大帅偿命。”
李宣盛眉头微皱,道:“鹰眼护卫的意思是说,那位金吾卫长与此事无关?”
鹰眼低头,道:“凡是金吾卫之中护主不利,应当赴死。然而绝不是作为凶手,遭众人指责而死。林一虽然有罪,却不能受这样的谴责。”
李宣盛道:“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鹰眼有些作难,道:“我去看过犯人,可惜她不肯提起当日发生的一切。她若一心求死,不仅连累自身,更会连累西川的整个暗卫,招致军中将士不满,动摇军心。”
李翰奇道:“这样好的洗白机会,她怎么会不说?”
鹰眼也是茫然,按照道理来说,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都会为自己叫屈,求饶,甚至为解一口气,攀污他人。林一虽为金吾卫,也不可能如此坚定,除非她心中还有其他顾虑。
“今日已晚,我还要回灵前为父帅守灵,你们先各自回去,待明日,中原王仁,北燕赵候,江北江南等多方势力,必定纷至沓来,到时候要应付他们。鹰眼护卫,你的暗卫必须小心提防,以防这些心怀不轨之人作乱。”
李翰很忙,李宣盛将荣城的防务交给了他,李翰本来是推辞的,李宣盛却不同意。如今他们算是最亲近的人了,如若李翰都不伸出援手,难道要看着敌人蚕食西川。
刚回到府内,戚风泡着茶,在堂厅侯着。李翰在他对面坐下,戚风斟上一杯茶,端在手上,轻微晃动,道:“少帅可曾问过将军在江南的情况?”
忙了这么久,竟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李翰还真没来得及提到江南达成的婚事。又疑惑戚风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事:“兄长太忙,处理事物繁多。元帅府刚处理完白事,这红事还要耽搁下去了。”
戚风抿了一口茶,道:“这件事,怕已经不需要将军再多言了。”
李翰不解:“为何?”
戚风道:“将军身边跟着的那位罗平罗大人想必已经将这一路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都禀告给少帅了。”
罗平?李翰还没忘记他,这人是李宣盛手下的副将,特意陪着他去临江城,他已经原本说明了吗?虽和罗平相处一段时间,这人的秉性还未曾摸清楚,李翰不敢大意,道:“兼听则明,他所说,兄长可取,我也应与他细说。”
戚风点头,问:“林一亭同学的事,可是真的?”
提到一亭,就想起叔父离去,仿佛在心口扎了一下,抽着气的疼:“一亭必然不是杀害叔父的人,她没有理由……”
戚风道:“如今大帅意外离去,少帅若是要接管军务,降服西川众将士,必定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拿一人为大帅生祭,这是最简单的。”
李翰点头,道:“此方法虽然简单,却不可行。一亭是金吾卫长,所属暗卫,是西川一等一的谍网,若是其中出现叛徒,那整个西川的防务都将曝露在敌人面前。他们不敢赌。”
戚风道:“要救林同学,将军可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翰心中一拧,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