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林一亭多了一个累赘,带走了小二。跟掌柜商量之后,为小二赎身,将他的卖身契拿了回来。可是要怎么处理他却成了一个问题。小二不会赶车,因而负责照顾林书恒。
总不能一天一天叫着小二,小二的,不好听。问了他家中的名字,叫二狗。这名字叫出来不好听。他又说家中记不清在哪里,父母将他卖了,若是再找回去,又会被父母再次卖了的,哭着喊着不肯离开。
林一亭虽然救了他,却不想带他一同上路,毕竟这小孩并不是个简单的孩童,有着这一年龄的孩子未曾有过的精明,会看人脸色,会讨好人。到了骨子里的谄媚,实在不好处理。林一亭只要认了,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松柏。
松柏陪着林书恒说话,逗得书恒哈哈大笑,连着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病痛全消。不知道为何,林一亭看着松柏,心中仍然会想起那一日他在房中对书恒不利的模样。
到了苗元治信中提到了一家药庐,天下起了雨,不大却很冷。取了一件外衣给林书恒换了,看着可怜的松柏,又将林书恒的一件衣服给了他。换上一身新衣服,松柏矮小黑瘦的模样与这身衣服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他却十分开心。
药庐里吊着一壶茶水,一名小童正在拿着笤帚,清扫地板,另外一名小童拿着鸡毛掸子在弹灰。一名白胡子老人躺在软塌上,正在熟眠。
见到来了三位客人,扫地小童迎了上来,问道:“客人来此为何?”
林一亭见这小童粉面娥眉,很是可爱,和宁青囊有几分重影,知道是找对了地方,道:“我是来求医的,带着我弟弟来此。”
小童抬眼看了看林一亭旁边的林书恒,目光转向跟在后面的松柏,道:“客人请里面做,小童这就去找师父来看。”
林一亭点头,和林书恒一同坐在客桌旁边。松柏习惯了站立,也就没有坐下,反而站在林一亭的后面。林一亭招呼他坐下,松柏才拉着袖子,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坐下。这一动作惹得掸扫的小童很不开心,这下面可都是他一笔一划打扫出来的,怎么还不干净了。
老医师被童子叫醒,哈哈笑道:“刚刚梦到与好友煮茶赏雪,就被你这小童子给捞了起来,可惜了我那一壶好茶,只好让给我那好友一人独吞了。”
童子早已习惯老医师这幅模样,道:“医师,有客人来看病。”
老医师坐了起来,捋了捋衣服,又挠了挠白胡子,悠悠哉哉地站了起来,坐到医案后面,道:“将病人请过来吧!”
林一亭的目的是为了入药神谷,见药神本人。因而并不在意这人是否要不要把脉。让林书恒落座,站在一侧,看着老先生将林书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这样的看病方式,松柏没有见过,瞪大了眼睛,瞧着老头一笔一划,还是怪异。
别说松柏了,林一亭也是没有见过了,见他玩玩具一般轻率的模样,有些生气,道:“先生,请不要再看了,我弟弟的病,你是看不了的。还请将我们带入药神谷,请药神出来为我弟弟诊治。”
话音刚落,两名童子都不做声了,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林一亭一行人。老医师并没有受到影响,好像是耳朵有些听不见了。林一亭只好在他耳朵边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老医师点点头,道:“对对,确实要到药神谷里,让这些后学晚辈好好看一看这些奇怪症状,好叫他们不要自比天高。有理有理。”
说得昏头昏脑的,林一亭有些听不懂,却见老医师招来一个小童子,问道:“受到信了,看一看是不是他们。带进去吧。”
说完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剩下两个童子。还是扫地的那名童子机灵,走到林一亭的面前道:“客人,苗师叔已经说了诸位要来药神谷求医,早早就候着了。这就请跟着小童到药神谷去吧。”
舍了马车,跟着小童上了路。
小童一路上哼着歌谣,唱的是一首民间小曲,说的是一位姑娘喜欢上了一位年轻公子,可惜不敢跟公子表白,公子的父母为他娶了一门娇妻,迎亲之日,这位姑娘就站在公子迎亲的路上,为他唱了一曲相思,目送公子迎娶心爱的姑娘。这首歌期期艾艾,其中的微妙的感情变化,听得林一亭心中很难受。想起了李翰,她已经给李翰说过,要与他分开,可如今稍微空闲之时,就会想起他,好像他已经融进了她的骨血之中,不可分离。
伴随着音乐,行进了一个夜晚,早晨,太阳放出第一缕阳光照耀满整个山谷之时,林一亭一行人已经到了药神谷之中。一路上并未有任何的异象,就像是在迷雾中走了一晚上,想要回忆起来时的路,已经迷迷糊糊记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