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合作社。这算是稍微有一些大胆和新颖,但也不是他第一个,全国有很多乡村都做过了,叶三省只是做得更加细致,把股份分得更散,基本上把所有的村民都加入进来,这就从根本是符合了我们‘共同致富’的原则。”
“然后才是因地制宜地想开发宝来山,最初也是很平实简单地做农家乐,然后一步一步地升级成为艺术家村,我看了他们村委会的每次会议记录,——文档材料工作做得非常扎实,这也是叶三省在宝来村工作的一个很大的特点和优点。有时我都在想,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等着我们来调研?当然这是开一个玩笑。通过那些会议记录,我们能够清楚这个明星项目是如何一次次经过锤炼,最后发光的。”
“而这个艺术村项目,包括前面的各项工作,比如那个养殖,叶三省都有一点做得特别好,就是环境保护。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以前在临江镇做过这方面的工作,有过教训,这就很好,我们的同志能够在工作中吸取教训,能够在工作成长,尤其是年轻同志。回到这个调研,叶三省的一惯思路,其实就是真正贯彻了绿水青山就金山银山。”
“会议开始的时候,我说过,西南片区的广大农村,更具有代表性和重要意义,现在,我可以说,研究宝来村,就是研究中国的农村,宝来村的工作,将为我们的乡村战略提供一种非常有价值的思路。”
“什么价值呢?至少我目前就能够看到很多。比如我们一直说乡村扶贫,这个提法一直非常单薄,如果我们说乡村振兴,这个意义就相当丰富了。还有,艺术家进村,也是我们政府工作的理想和目标,不仅要让老百姓有钱,小康,而且还要拥有丰富的精神生活,仓禀实而知礼节,有了钱也要有相应的精神文明,这很好。还有,合作社的实践工作。”
“现在合作社不是以前那种简单的合作社,也不是乡镇企业的升级版,哪怕是以前的合作社和乡镇企业,我们也不能否定它的历史功劳,尤其是在特殊历史时期发挥的巨大作用。当然后来,农村工作出现了新的变化,土地分了,责任田有了,放开手脚干,农民都攒着一股劲,生产力大发展,心情振奋,又后来,城市发展,经济高速增长,打工潮出现了,老百姓离开了土地,收入增加了,思想上得到了解放,但是也因此出现了新的问题,就是我前面提过的三农危机。而叶三省在宝来村的合作社实践,让我们重新认识到合作社的强大作用。”
“合作社这种模式是否有必要再兴?一直存在疑惑,我想从宝来村的发展,得到了一个正面的,肯定的答案,虽然还不能说这就是结论,但至少有了一个参考和佐证。它最大的作用是团结村民,大家一起前进,共同富裕。而且,它还有很多重要的作用,比如解决农村医疗问题,解决孩子教育问题,甚至连进城务工的人,他们那个村主任白天才,就是专门做建筑施工队的,他说现在,因为有合作社在身后,底气十足,跟人谈判时亮出‘家世’,容易得到甲方的信任。”
“现在,我要说这个宝来村工作中最有价值的一点,就是‘逆城市化’发展。”
“这个名词是我暂时命名的。”
“我们前十年,随着城市企业用工潮的兴起,农民进城打工,尤其是青壮年们抛家离子,农村出现了危机,都是些老弱孩子,土地没人种,种地的收入没有打工的收入多,宁愿让地荒着,还有因此带来的孩子上学危机,村容建设危机,医疗危机等等,地方各级政府都很头疼这些情况,采取了一些鼓励措施,但无济于事,高层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一直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宝来村以前的青壮年也大多数进城打工,常年四五百人在外,但是这一年来,随着宝来村那十项工作,也就是十个项目,十项经济工作的展开,尤其是后来的艺术家村启动,已经回来了一半多的青壮年,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同时宝来村还在城里招聘了将近十名专业人才,这也是值得研究的现象,所以这种‘逆城市化’发展,可能是我们这次调研中最重要的工作。”
叶三省坐在罗向前旁边,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研究室副主任会用了那样多,那样高的赞扬,尴尬得不得了,尤其是说到“逆城市化”,叶三省心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在宝来村工作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工作竟然被如此评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他想起一个段子,追悼会上众口一词地高度赞扬死者,妇人对儿子说,你要不要掀开棺材看看,里面躺的是你父亲?现在听罗向前如此称赞自己,他也很想问一句:罗副主任说的是自己吗?
等到罗向前讲话结束,各位与会来宾按照次序发言,叶三省装着要回复电话,给罗向前小声说了,出门整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