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拿着一个乌木细梳在沈清河乌黑的头发上游走。一边念道:“一梳梳到头,金银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福;再梳梳到尾,举安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白首同心佩,有头有尾,必定大富大贵。”
莲心将镶金凤飞九天的一套发饰拿出来,笑道:“秦王有心了,这凤冠是秦王派人特制送来的。整个京城独一份的,可见秦王对小姐是一片真心的。”
小姐总算熬出来了,再也不必受沈府的这些苦难了。
沈轻凤有些脸红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还没进秦王府,便被秦王收买了。”
杨沁看着天仙似的小姐,苦笑一声道:“这凤冠确实好看,若是少爷看到了必定开心。”
一句话未完,便先掉下泪来。自己捂着脸出去了。
沈轻凤看着自己头上的凤冠,却是好看的。可是大表哥已经看不到了,还有最爱自己的外祖父和母亲。
她记得庆国公府有一株红珊瑚,有三尺高,是极品。外祖父说,红珊瑚是如来佛转世的象征。要留着日后给她当嫁妆的,大表哥后来知道了。又自己偷偷攒下了一些宝贝,说要给她当嫁妆的。
今日她出嫁了,可是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喜婆见沈轻凤眼中的泪水如珠子一般掉下来,莲心只顾自己哭,只好自己劝道:“小姐勿要伤心,若是表公子看不到小姐出嫁,是没有这个缘分吧。等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呢,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怕什么?女孩家,嫁的如意郎君,再生下一子半女的,过一生幸福美满,就好了。想来表少爷知道了也死为小姐开心的。”
说道这里沈轻凤便更加伤心了,那个对她最好的兄长,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她出嫁。
强忍这泪水,让喜婆先将妆容一一画好。便盖上霞帔,坐着塌上。
见众人退下,沈轻凤拉着杨沁道:“母亲的死已经查明白了,但是我们如今人微言轻。今日之计不管结果如何,李氏和沈老太太,必定要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走一步,算一步。”
杨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小姐,不管小姐想做什么事情,我和兄长都一定支持的。今日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沈轻凤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家姑娘出嫁也是这样冷冷清清的。她只觉得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感受道新婚的欢愉和热闹。
至少别人姑娘出嫁,有家人的谆谆教诲和满腔的不舍,这便是她没有的吧。
只听到前厅有奏乐,混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喜婆在门口听到前头来报说:秦王殿下已经来了迎亲了。
便高兴起来,进了屋子。笑道:“一对鸳鸯,爱不释手,三生有幸,似水流年,五味俱全,流连忘返,青梅竹马,八字吻合,久思成婚,实在欢喜,百年好合,千言万语,溢于言表,婚姻美满。请新嫁娘出门。”
户部尚书嫁女自然是风光无限的,一早起便有京城各府的权贵派人来送贺礼。到了巳时便陆陆续续来了好些马车在沈府门口停着。
沈南山虽然病重也无法,连喝了两剂猛药扎挣着起来迎客。一个个都是朝中的同僚都不得怠慢了。
拖着病体的沈南山也推拒不了这些朝臣们的敬酒,没喝几杯便听到下人来报南安伯之子曾公子来了。
沈南山不由得心中惊讶,平时与南安伯府并无来往。也连忙几步上前去迎,笑道:“今日小女出嫁,不想还惊动了南安伯府。有失远迎,里面请。”
虽然说南安伯本人被免了官职,只有一个伯爵的虚衔。但是南安伯嫡长子曾昭是官拜四品的虎威将军,镇守北境。嫡次子曾晗是吏部侍郎,负责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日后成长起来不容小觑,能交好是最好的。
曾晗见沈南山脸上苍白,眼睑下垂。一幅病体还强撑着。
轻抿嘴笑,道:“家父有事在身,让我来给沈大人道声喜。来讨杯喜酒喝,不知可使得?”
沈南山往里面让,含笑道:“自然是欢迎的,粗茶淡饭,只怕招待不周,请曾大人里面坐。”说完又捏捏眉心,病还未好,实在头疼的很。
又有朝中同僚上来敬酒的,沈南山半推半就。喝了一两杯就听到说秦王殿下在门口下马,来迎亲了。
沈南山带着赖管家出去迎接,秦王见了沈南山两眼乌青,眼睑下垂,面色发白。瞥了一眼,道:“怎么?沈大人是要嫁女,心中舍不得夜里没睡好吗?怎么这般神色?”
秦王是一品世袭爵位,就算不喊沈南山一声岳父大人也是可以的。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听到秦王不咸不淡的语气,沈南山又是气的两只鼻孔哼哼地出气。还不是前日夜里被秦王折腾的,吹了寒风。又兼备秦王言语威胁惊吓,才一病不起。还这样说风凉话。
半晌才道:“下官无妨,就是着了风寒。秦王殿下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