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不给唐泽中继续说话的机会,打断其言,继续说道:“臣幼时之事,在青蔺书院内流传,恰恰说明青蔺书院,秉持开放的教学思想,以臣之事例,告诉初学者,初读典籍时,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尝试不同的断句,即可培养其离经辨志的能力,亦可加深对典籍的理解。”
“臣不知唐泽中是没打听明白,还是故意歪曲事实,诬陷微臣,亦或者想借此事针对江南学子!”
唐泽中怒道:“皇上,陆璟此言不实,臣请治陆璟欺君之罪,青蔺书院诸多生员、年轻士子,皆善用标点,对其颇为推出,甚至扬州诸多书院中,亦是如此,可见此事危害极重,若再不加制止,恐危机整个江南学风。”
因陆璟二十岁便考中状元,导致江南的一些士子,模仿他的学习方法,进而导致标点被更多人所熟知。
“回皇上,翰林院检讨陈庭,曾和臣同在青蔺书院求学,他对此事知之甚详,皇上一问,便知微臣所言真假,唐大人一直危言耸听,句句污蔑,想要拿子虚乌有之事治臣之罪,恐是心思不纯!”陆璟说道。
冯延吉适时站出来说了句:“听说唐大人内弟也在翰林院,难道唐大人对皇上升任陆璟,为侍读学士不满,欲要替内弟出头?”
唐泽中顾不上回击冯延吉,忙向元雍帝道:“皇上,臣一心为公,参奏陆璟皆因其所行之事,罪大恶极,臣绝无私心!”
元雍帝看了眼唐泽中,没有理会他,沉声道:“召陈庭觐见!”
“皇上,陈庭和陆璟曾是同窗,又皆在翰林院,其言恐不足信!”唐泽中忙说道。
“唐大人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还是怀疑圣上没有辨别真假的能力?”陆璟抓住其语中漏洞,反击道。
唐泽中怒视陆璟一眼,忙向元雍帝拜道:“皇上,臣决无此意,臣只是担心,担心他们二人串供!”
陆璟笑道:“串供,呵呵,圣上还未定罪,唐大人便将在下当成犯人,如此不敬圣上,有僭越之罪吧!”
不等其开口,又继续道:“唐大人参奏之事,在下亦是上殿后刚得知,陈庭身在殿外,便更加不知了,不知我二人如何传递消息,恐是唐大人担心谎言被揭穿,想要阻止此事!”
“皇上,臣…”
元雍帝怒道:“够了,等陈庭上殿,朕自有判断。”
未几,陈庭满是疑惑的跟着传旨太监,进入大殿。
待其见礼毕,元雍帝便问其关于青蔺书院及标点之事。
陈庭虽不知具体因由,但看到陆璟在他到来后,向后退了一步,便了悟陆璟之意,这是他们在青蔺书院时,常用的暗号,提醒他形势不利,谨慎回答,又听皇上问起标点,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他是标点的第一批使用者,郭显之当初对陆璟的劝说,他也知之甚详。
于是在回答中,隐去不利于陆璟的部分,将青蔺书院用标点,来训练学生断句之事,以及郭显之让他们尝试不同断句之事,一一说出。
元雍帝并未问及细节,便让陈庭退下后,随后问唐泽中道:“你还有何要说的?”
唐泽中听完陈庭所言,便知大势已去,他的参奏虽有夸大牵强,但大多都是事实,若是继续辩解,恐怕会让事情更加糟糕,尽管心有不甘,此刻也只得先服软道:“回皇上,臣也是听扬州士子说起此事,认为此事危害甚大,才会如此着急。”
陆俊站出来质问道:“唐大人都有时间去扬州取书册,恐怕不是着急,而是谋定而动吧,若是陆璟无人证,恐怕你会以此凭空捏造之事,到处诋毁其名声!”
唐泽中忙跪道:“皇上,臣绝无此意,臣本就有风闻奏事之责,臣也是担心此事万一是真的,危害甚远,请皇上明鉴。”
“回皇上,微臣想来唐大人应对臣有所误会,臣突然想起,几日前休沐时,臣在街上碰到过唐大人,但臣不知唐大人的身份,也未拜见,想来唐大人便是那时误会臣狂妄自大,这才误听谣言,信以为真,微臣相信唐大人公心大于私心,这才会参奏微臣,定然不会是故意污蔑微臣!”陆璟说道。
“可是如此?”元雍帝问道。
唐泽中咬着牙,强自压住怒意,点头承认陆璟编造的谎言:“臣先入为主,误信谣言,这才冤枉了陆璟。”
“你身为御史,虽有风闻奏事之权,但此次未查清事实,便擅自弹劾,耽误朝议,朕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以示警戒!”元雍帝沉声道,打算继续留着这个唐泽中。
“微臣谢皇上宽宥!”唐泽中虽然极不甘心,但亦无可奈何道。
殿上不少人原本已经快要遗忘陆璟这位状元,也将此事当成一个闹剧来看,可是见陆璟今日在朝堂上,如此沉稳的化解危机,心中顿时对其留意起来。
三皇子、四皇子皆看向忠顺王,见其并无反应,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便各自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