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尧戏谑道:“师兄,你是饿晕了,饥不择食了吧!不过,阳春面也是扬州一绝呢。”言讫,二人相视而笑,随着黎诗进了魁春趣茶坊。
三人刚一落座,便有店家小二即刻上前,问道:“三位客官看穿着打扮,想必不是本地人氏吧?”
黎诗笑着说道:“小哥好眼力,头一次来贵宝号,想试试扬州早茶,可否介绍一二?”
店小二答道:“那诸位可是来对地方喽!早上起来日已高,只觉心里闹潮潮,茶馆里头走一遭。拌干丝,风味糕,蟹壳黄,千层糕,翡翠烧卖,灌浆包;清汤面,脆火烧,龙井茶叶香气飘。扬州人的生活悠闲自在,就是‘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黎诗有些惊奇。
见客人不解,店小二笑道:“‘早上皮包水’便是指的吃早茶,‘晚上水包皮’指的是泡澡沐浴。”
“喔,古朴清幽的老街深巷,闻名遐迩的淮扬美食,吃吃早茶泡泡澡,抑或听个小曲儿,这等悠闲神仙般的日子还真是令人神往啊!”忠尧慨叹道。
“几位贵客都来了还神往啥啊,放宽些心,好好感受一番不就是了?”店小二乐呵呵道,“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
黎诗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坠入了店小二描绘的那个场景中。
子翃却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从旁催促道:“小二哥,那你快介绍一下有哪些好吃的吧,我都等不及了!”
店小二滔滔不绝地说道:“本店有烫干丝、蒸饺、梅干菜包子、灌浆馒头、薄皮春茧包子、虾肉包子、笋肉包儿、蟹肉包儿。
首推烫干丝,选用烫而为何不是煮,如此细的干丝若是煮的话会很快粘成一团,丝丝分明之口感骤然消失。烫干丝就不会了,即可将干丝冲开丝丝可见。”
“烫干丝就是扬州干丝?”黎诗好奇地问道。
店小二摇摇头,答道:“不不不,扬州干丝是大煮干丝,二者并不相同。早起,来碗烫干丝,一片白干切成二十片算入门,切成三十片算高手,刀工要求极为精细,鸾刀应俎,霍霍霏霏。
豆腐干切成细丝,反复洗烫,去尽豆腥味,加料千丝堆细缕,浇上卤汁和麻油,佐以姜丝虾米而成,色泽素雅,软嫩异常,鲜美隽永。”
“好好好!那就赶紧来三份烫干丝!”子翃急不可耐地说道。
“那馒头包子可要尝尝?”店小二趁机又推销道,“本店的馒头包子皮枵(xiāo)馅大,馅心选于时令多有变化,有肉丁,鸡丁,笋丁等等,花式精巧,薄而不绽、(rǎng)色外见。
梅干菜包子皮薄馅儿多,吃完一笼你会发现还想要再来一笼,而本店的灌浆馒头,就是灌汤包,也是一绝,看起来瘪瘪的样子,肚子里的料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馅为蟹黄蟹肉,汤为原味鸡汤,皮簿筋软,入口油而不腻,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再喝汤,最后一扫光!
喝汤、吃肉、吃面三味一体,口感十足,再配一壶仪征绿杨春,美哉妙哉!”
这么长的介绍店小二一口气说完,连磕巴都不打一个,惊得忠尧三人瞠目结舌。
他们哪里知道,这店家每日顾客盈门,同样的话店小二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没有上万次,也有好几千次了,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就这样,能不熟吗?
“哎呀,小二哥,就你说的梅干菜包子,灌浆、灌汤……”子翃凭着自己仅有的记忆点了起来。
“灌浆蟹黄包。”店小二适时纠正道。
子翃恍然若悟,催促道:“对对!就那个灌浆蟹黄包和梅干菜包子各来三笼!你吊足了我的胃口,可你引而不发,再不上我只有饿死在这儿了!赶紧的、赶紧的!”
店小二愉快地应了一声“好嘞”,转身快步离去,子翃却愁眉苦脸地长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须臾,烫干丝、灌浆蟹黄包、梅干菜包子陆续送来后,店小二又送来一壶上好的一壶仪征绿杨春,三人便顾不得形象,如疾风扫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不消片刻,桌上就杯盘狼藉,三人酒足饭饱。
子翃打着饱嗝,端起茶盏刚饮了一口茶,忽然感到腹中疼痛,便急匆匆跟忠尧和黎诗说道:“师弟师妹,你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面露难色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地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