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相遇,倭人也停车不前,双方各自下车行礼。
忠尧三人透过竹林间的缝隙望去,只见瓜洲镇方向所来的马车上陆续下来了四名清秀的番邦女子,个头不高,约莫五尺左右,正在与驾车之人道别,但因为距离较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那四名番邦女子打扮不一,有的身着粉红印花纱帔(pèi)子,绿衫子,浅色半袖,配红花裙,绿翘头履;有的身着“芙蓉折枝鹊鸟纹”暗花纱罗褙子,印金花卉领边,搭配如意山茶花纹的印花纱罗裤。
虽是中土服饰,面容却分明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异域气息。
而四名倭客则是月代头,身着苍色直垂,上衣有胸纽以长线系结,上装塞到水干袴(kù)里面,然后束紧腰,下身着松叶色括袴(kù),小腿裹了素色胫巾,跣(xiǎn)足光脚,足蹬草鞋,手持一把小折扇,腰间佩两把太刀。
中有两人,正是与子翃在赵太丞家交过手的“不三不四”。
子翃吃了一惊,悄声说道:“这不是在金乌镇与我交过手的那两个倭客吗?”
“嗯,不三和不四。”忠尧面色凝重,低声答道。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这是……”子翃百思不得其解。
忠尧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悄声言道:“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去瓜洲古渡,兴许是即将踏上归途了。”
稍顷,又说道:“这车夫既是倚翠阁之人,可去捉来问问,若不是什么黑店,也未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便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办正事,去渝州要紧。”
黎诗和子翃听罢,觉得忠尧言之有理,遂点了点头。
忠尧取出黑色面巾分别递与黎诗和子翃,三人将头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已而,那四名番邦女子上了另一辆马车,随倭人而去。
瓜洲镇来的那辆马车也掉转头,往来时的方向驰去。
以忠尧三人的身手,要追上一辆马车并不难。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他们赶上了正往瓜洲镇方向疾驰的那辆马车。
三人飞身从马车头顶跃过,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驾车之人见有人拦住去路,猛地一勒马缰,马儿急促刹住前蹄,马车急停了下来。
那车夫抽出随身携带的朴刀,怒喝道:“何人挡道,不要命了吗?!”
三人默不作声。忠尧只手轻轻一抬,马车周围顿时腾起一团冰霜雾气,马蹄上覆盖了一层寒霜,开始蔓延开来,顷刻间惊恐的马儿被冻结于冰层中无法动弹。
四周玉树凌空,雾凇沆砀(dàng),玲珑剔透,好一副玉琢冰雕、琼花烂漫的景象。
车夫见状,吓得连忙将抽出的朴刀一扔,从马车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跪地磕头求饶:“三位大爷,小的只是一跑腿仆从,身上仅有这些金叶子,还望三位笑纳,饶过小人一命!”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囊,双手奉上。
“哟,荷囊茄(jiā)袋你都有啊,还装了不少金叶子,”子翃上前用黑金巨剑的剑锋挑起茄(jiā)袋赏玩了一下,然后左手取下来掂了掂份量,又将茄(jiā)袋扔回到那车夫面前,说道,“份量还挺足,看来也捞了不少油水!不过,算你今日运气好,我等不是打劫的绿林豪强,拦你下来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你若从实招来,便饶你不死!否则……”
子翃蓦地朝右侧挥出一剑,黑金巨剑由下及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一道凌厉而霸道的弦月状剑气瞬间将右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槐树拦腰截断。
那车夫当即吓得面如死灰,连连点头道:“好、好!三位有何问题,小人定据实以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头磕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如此,甚好。”子翃悠悠说道,“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蒋、蒋方岩……”车夫战战兢兢地答道。
子翃一听不乐意了,怒斥道:“什么?大爷我说的官话你听不懂吗?还让我讲方言?大爷我不会扬州话!”
“不不,大爷您、您误会了!”车夫忙不迭解释道,“小的、小的姓蒋,名方岩。”
“哦,原来如此。那你是倚翠阁的什么人?”子翃如梦初醒,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