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面书生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谢各位救命之恩,不过,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在下姓曹名正安,携仆从玉桐途经此地,今日与舍弟相约于岳阳楼,本欲拜谒忠洁侯庙后,再前往岳阳楼相见,岂料、岂料……”
话音未落,又咳出两口鲜血来。
白面书生将口中的残血硬吞了回去,强忍着疼痛,继续说道:“还未见到舍弟,就半路遭遇截杀……”
忠尧惊道:“劫杀?他们是劫匪吗?是为劫财而来?”
白面书生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二人所携盘缠不多……现玉桐已死,而我也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临死之前,还请诸位再帮我一次,将、将此物与行囊转交舍弟曹仁安,其字长恭……”
说着,侧过脸去望了一眼旁边地上的一个行囊,而后用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以哀求的眼神注视着忠尧,递了过去。
忠尧略微迟疑了一下,接过那封信,对白面书生说道:“吾等亦是途经此地,只是在岳州稍作停留,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令弟。况且人海茫茫,寻人犹如大海捞针……”
白面书生的气息愈来愈弱,他的话也变得时断时续:“舍弟与我相约于岳阳楼、四绝碑,若是此时过去,时间正好……
正安在此谢过诸位,只恐、只恐大恩唯、唯有来世再报了……”
话音甫落,他用颤抖的双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玲珑瓷瓶,交与忠尧,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在下尚有一事相求,不然死、死不瞑目,还望公子宽仁……以助。我死后请将此药水滴在我与玉桐面部及身上,方得安心,拜、拜托诸位了……”
忠尧沉默着,有些迟疑。
曹正安没有得到他的答复,便用哀求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令他心中十分难受。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得默默点头应允。
自己所托之事有了着落,曹正安最后的心愿已了,终于眼含笑意,轻轻合上眼,头耷拉向一侧,手也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与世长辞。
忠尧望着已然故去的曹正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信和白色的玲珑瓷瓶,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时思绪万千,却也充满了疑惑。
未知,令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潜在的不安。
子翃的目光落在了药瓶上,不解地问道:“师弟,你说这白色玲珑瓷瓶中装的会是什么药水?真的要滴在他二人面部和身上吗?”
忠尧想了想,说道:“既然答应了他,还是遵照他的意愿行事吧!”
言毕,忠尧打开白色玲珑瓷瓶的木塞,倒出几滴透明的药水,滴在了曹正安的面部。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凡药水所及之处,皆“吱吱”作响,冒起缕缕淡淡的白烟。不过须臾,肉骨尽腐,尸骨无存,唯余些许灰白色粉尘随风而逝。
子翃见状,不由大惊:“这药水原来可以毁尸灭迹,他是怕被人认出来!难道,他是被悬赏通缉之人,头颅价值千金?抑或是……”子翃说着,拧紧眉头,陷入了沉思。
忠尧虽然也是疑窦丛生,但心中清楚一时半会儿这些疑问都不会有结果的,便不再去思虑,于是直言道:“你的疑虑也正是我想问的,不过我亦不知。还是先遵照其遗愿,将事办妥吧!”
语罢,他又起身走到书童玉桐身边,洒了一些药水在他身上。斯须之间,玉桐也是尸骨皆腐,化作一阵白烟和一堆灰白色的粉尘。
巷子口的黎诗兴味盎然,着实戏耍了那两个贼人一番。
两名傻傻的贼子,刚开始十分轻敌,以为对付一个小姑娘自然是手到擒来。
其中一人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直勾勾地盯着黎诗,作馋涎欲滴状,奸笑道:“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敢来多管闲事,莫不是想陪大爷们一起玩玩?”
另一人亮了亮手中的短刀,先作出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继而轻轻晃着头往刀上吹了一口气,嘴角一挑,悠悠而言:“是啊,小娘子,你是何方人氏,来此作甚?像你这般花容月貌,若就这么死了,岂不太可惜了!不如,索性从了我兄弟二人,大爷定不会亏待你的……嘿嘿嘿嘿。”
说罢,两名贼人相视而笑,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