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心,骆琳终于睁开眼,清醒时已是近中午了,她转头看向身旁空荡的位置,心知范姜宇文已然离去,便飞快奔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都洗净。\wwW.qВ5。c0М/
「够了吧?」她边洗边问自己,「这样……该够了吧?」
就算他当年对她有恩,这份恩情她也该报够了吧?更何况能束缚他俩的期限不也快到了吗?她是该好好想想了。
擦干长发,换上外出服,她正打算出门,却听到门铃声突兀的响起。
是谁?!在平常时,她是没有访客的。
不!该说这五年来,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分,她断绝了与所有人的联系,即使是……所谓的家人!
「哪位?」她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发现来人是个陌生人。
「我是范姜先生的律师。」对方严谨的说。
律师?他为何要找律师来与她会面?
下意识骆琳的心头有点慌张,她是知道属于他俩的契约快到期了,但……他可以自己跟她谈续约或解约,没必要找个外人来介入吧!
还是他自始至终都视她为外人?!
虽然心有不满,她还是打开门,恭敬的将律师迎接进家门。
「我是刘律师,」来人递出名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范姜先生委托我来协商的委托书。」
骆琳接过数据,连看都没看一眼,「有什么事吗?」
刘律师自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新的契约书,以及一张支票,言简意赅的说明来意,「您和范姜先生原本已签有一份同居协定。」
将先前的合约取出放在骆琳的眼前。
是啊!骆琳乍见到那份资料,心底一时百感交集──她竟在自己尚未成年之际,就被当作商品似的卖给他了!
而不过是转眼间,她跟范姜宇文的合约就要到期了呢!那她……是否也到了该跟他告别的时候了呢?
一这么想,她的心突然变得很混乱,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还没想透彻,也不知范姜宇文对她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是以,她一直没做出决定。
现在被人将她的合约摊在桌上,让她一时之间很难镇定以对。
「合约怎么了?」到最后,她只是无意识的问。
刘律师压根没留意她的恍神,直接翻开合约,「再过五个月,就是您和范姜先生同居期满的日子。」
她记得,不必由一个外人来提醒她,骆琳的脸色显得有点尴尬、有点烦恼,更有点不自在。「所以呢?」
可刘律师却压根不在意她的反应,「根据范姜先生的意思,他觉得是到了该放您自由的时候。」
这话是什么意思?骆琳乍听到这样的说法,人一时怔住了,傻傻的瞅望着刘律师,「我……听不懂。」
「这是范姜先生所签下的保证书,说明他已决定片面与您提前解约,故您从现在这一刻起,就不再受制于范姜先生。」刘律师言简意赅的解释。
不……她还没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啊!
「而这个,」刘律师递出那张巨额支票,上面的金额是五百万。「算是范姜先生对于提前解约对您所做的补偿。」
就这样?!他就这样轻松切断与她的联系,且是由他片面所决定?
一张俏脸在乍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后,当下一阵青、一阵白,骆琳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才好。
「这决定是他早就做好的吗?」到最后,她只问出这个藏在心底的疑惑,而这个答案对她是很重要的。
若是他早做好的决定,那她会对他死心的。
刘律师怔了一会儿,「不是,我是今早五点多接获范姜先生指示的。」要他在天还没亮时就起身拟好解约书。
他起身告辞,「就这样,希望您还满意这样的结果。对了,您有两周的时间准备搬家事宜,两周后,范姜先生会将这栋房子处理掉。」
说完,他甚至不等骆琳做出任何响应,便已走人。
独留她怔忡的望着桌上的数据以及那张刺眼的支票。
这……是在逼她走吗?
在他昨晚做出那样伤人的行为后,他决定再不跟她有所交集了是吗?还是他对昨晚的事心生愧疚?又还是昨晚他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他早已厌倦她了?
而她……是不会做出任何令他讨厌行为的。
她多少还是有一点点的骨气,也不必再为过去背负责任,她……算是自由身了不是吗?不知为何,骆琳的眼眶逐渐湿了,泪一滴滴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可她的心却似乎变得清明了些。
范姜宇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急什么,照说他根本不会对国内的任何人事物有所留恋才对,尤其是在这段期间。
但奇怪的是,他就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归心似箭,所以在约两周后的周三傍晚,他硬是赶回了台北。
一下飞机,他打破过住的惯例,要求司机将他送到骆琳所住的处所。
「明早来这里接我。」从车里踏出步伐,范姜宇文交代着司机,「回去记得要练总今晚别等我开会,我是不会进公司的。」
「是。」司机应声道。
提起轻便的行李,范姜宇文一点都不懂心头那股莫名的慌乱与惊诧所为何来?难道他有这么期待能再见到她吗?
可他明明已交代律师,让她明白自己想跟她画清界线、放她自由的绝断心意,那她……还有可能对他有所留恋吗?
他这两周是故意不询问刘律师的,他就是想自己回到骆琳的处所来印证。
但他也不知,万一骆琳真的还留在此地,万一她执意询问他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俩间的关系时,他该如何回复?
但他的心就是莫名的紧张起来。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空虚感,让范姜宇文在瞬间立刻体认到──她走了!
在过去,每次他来这里,总能感受到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属于她的味道。
冲进卧室,看到梳妆台上依然摆满当初他替她添购的化妆品,他几乎以为她是在的;拉开壁橱,看到满满都是他出国替她带回来的名牌衣物、皮包,饰品等,他几乎更加确认她并未离开。
「骆琳──」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室的孤寂。
他突然转念一想,火速冲到梳妆台边的一个小柜前,唰地拉开一看,人当下怔住了!
那小柜里装的是当年他俩合约生效之际,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所携带的所有行头,现在──里面是空无一物。
范姜宇文当下就知道:她……该是气他,甚至恨他的,因为,她甚至完全不屑他曾替她添购的任何物品,「真的走了啊!」
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要她走人的,却在真的发现她离开后,心底那份怅惘的失落感这才开始愈来愈扩散,就像个漩涡似的,纠结着让他的心很难受。
「走了也好。」他硬逼自己这么说。
却在下一刻倒卧在水床上,嗅闻着残留在床上属于她的气息,当那股熟悉的味道灌入他的鼻腔,他的心竟感到一阵松缓,人也因过度疲累而熟睡了。
一大早,范姜宇文经过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来到客厅打算稍事休息,他边走边抬眼看到壁上的挂钟,发现此刻才不过六点多。
当他走近沙发,讶异的瞄到茶几上放着一只白色的信封。
这是什么?
他狐疑的拿起信封,讶异的看着信封上端正的字迹──是骆琳留给他的。
就在这一剎那,他的心竟莫名的漏跳了一个节拍,但为何会这样,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此刻的他满心的惊疑。
匆匆打开一看,里面掉出一张支票。
他一看支票面额,心当下一沉──是他开给骆琳的补偿支票,那她……这是在表示拒收啰?
再看看信封里,还有张信纸,上面只简短的写了几个字──
谢谢,我们不联络。
没头没尾,却是字迹潦草,看得出写字的人当时的心情该是很杂乱。
就在这一刻,范姜宇文可以很确定,他是真的失去骆琳了。
他跟骆琳间的一切,是真的画上了句点。
说不出心底浮现的复杂情绪是什么,但范姜宇文决定漠视,只因看到她什么讯息都不肯留给他,她想跟他切断关系的用心如此明显,他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只是……不知她走后生活要如何过?
什么也没想,他立刻拨打电话,却在听到对方的解说后,一时无言以对。
原来,唯一能跟她联系的管道也已断了……
那天……居然就在那天……
那她……该是真的不能原谅他吧!
捏着那张支票,他有些微的失神,有点想试着寻找到她,跟她解释他并不清楚她当时的心境、跟他解释他想放她自由的良善心意,但……他没把握自己的说词能令她信服。
还是……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对于骆琳,他只祈望她能在未来的某个陌生地方过得好,而这样混乱的思绪其实也只持续到司机来接他时,之后,他就恢复正常。
属于他与骆琳间的一切,就断了、完了、没了……
这一刻,范姜宇文是真的这么想,也没有半点心思想再去找寻骆琳,他决定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四个月后──
寰宇集团一如往常的忙碌,几名高层主管正在开会,热烈的讨论公司的各项业务。
好不容易会议就快结束,练成梁提出临时动议,「早上员林的洪总来电要求我们最好能去视察一下新工厂,我和业务部的黄经理等会议一结束就启程,可能得明晚才会回来。」
练成梁主持着会议,「这两天若有重大事件,就由行政副总先代行视事。」
语毕,他转向范姜宇文,「最后,请总裁做结论。」
范姜宇文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出状况,他向来不参与细节或小事的处理,但今天,他却反常的裁示,「去员林的事就由我和你一起吧!我想去看看新工厂的状况。」
「你──」虽然对范姜宇文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很讶异,但练成梁却一点也不反对,「也好,正好可以去乡下地方走走、逛逛,对你会有帮助的。」
不是他要说,从骆琳离开后,范姜宇文比过去更卖力的工作,一天倒有二十个小时待在公司里,虽然确实让公司业绩蒸蒸日上,却也让他有点担心。
他不认为变得跟个工作狂一样的范姜宇文是正常的。
他有点担心范姜宇文的老毛病会再犯,虽然照常理来说,他今年已发病过,但他就是隐隐担心着。
是以,当他一听到范姜宇文肯跟他一起下中部看看,他当然立刻举双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