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四月末的一个黄昏,林修泽和肖正龙从机场回来,车开到龙里山脚下时,他突然想起翻过这座山后面就是楸树林了,于是他跟肖正龙说正龙你先回去,我下去办点事情。
他翻过龙里山,到达了楸树林,他坐在夕阳西下的小河边。
河水因为春潮也上涨了不少,整个冬季袒露在外面干涸的河床和乱石也被河水淹没,河水潺潺的向前流去,岸边野蛮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傍晚的霞光中,整个楸树林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林修泽像往常一样在路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望着河水发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远远的看见从山上走下来一个人,裹着夕阳金色的余晖,像从熔炉里逃出来的齐天大圣一般,那人看看河边的林修泽,大声的问道:“请问楸树林在哪里?”
“脚下。”林修泽说道。
“脚下怎么了?”那人像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样跳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见过笨的也没见过这么笨的。”林修泽被眼前这个人的举动逗乐了,大笑着嘲讽道。
“你说啥呢,我问你路,不说就算了,干嘛骂人嘛!”那人皱着眉头说道
“我告诉你了啊,脚下啊!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叫楸树林!”林修泽振振有词道。
“我勒个去!这谁他妈取的名字啊,这么不正经,专坑爹吧!”那人左右看看,这光秃秃的地方居然叫楸树林,不可思议。
“谁说楸树林就得有树了?”林修泽反驳道。
“那当然,直立行走的就叫人,水就叫水,石头就叫石头,男就叫男女就叫女。”然后看到草丛里突然飞出一只蛾子,又说道:“蛾子就叫蛾子,难不成把蛾子叫成人,把人叫成蛾子?”那人毫不示弱的说道。
“哈哈,你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哈,可你怎么就知道人不能是蛾蛾不能是人呢,你怎么知道男不是女女不是男呢,你不知道,所以你就更不知道这楸树林可以没有树,这河也可以没水。”
林修泽牙一口不歇气像说绕口令一样,把对方听得一头雾水,那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林修泽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咄咄逼人了一点,人家问个路而已就非要把对方弄得这么狼狈,于是站起来伸出说笑道:
“我叫林修泽,你呢?”
那人也伸出手笑着,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道:
“我叫即墨子冯。”
他这才看清楚对面的这个人,这是怎样一张让人过不不忘的脸啊!
扶额的刘海,两道剑眉英朗坚毅,像猫一样圆圆的大眼睛,深褐色的眼眸狡黠又机敏,在夕阳下闪烁着炙热的光辉。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像极了公玉长因,只是多了些男性的俊朗坚定的轮廓。
他内心激动得甚至连伸过去的手都微微的在颤抖。
对方坚定温热的手有力的握了握,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沿着河岸杂草丛生的小路向前走去。
“喂!你,你,是公玉长因吧?”林修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急得大声喊道。
即墨子冯回过头来,眯着眼睛,夕阳的晚霞印在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他微笑说:
“你说啥?”
“你......你是男的女的?”林修泽改口道。
“女的!”即墨子冯不假思索的回应。
“啊?!”?林修泽惊讶的长大了嘴。
“你信吗?哈哈哈哈!”即墨子冯说完转身笑呵呵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