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去堂弟家玩一趟,他们的家已经搬上来了,住在原先我母亲还在的时候的土墙屋里。但是幺地地还住在原先他们家的房里,那是他自己的房。我们原先住的土墙屋归堂弟家了,听说母亲在的时候那个家是原先县里伯伯家的。后来我们搬上来了,县里伯伯就以500块钱卖给了赖子伯伯。
我似乎看不惯小幺长期在我家里,我讨厌慧儿和她的母亲挨挨擦擦,她们母女有时候好不亲热的样子。
有一回,我站在灶房屋门口,背靠着门框十分不自在,因为面前的小幺和慧儿搂搂抱抱,慧儿十分享受的在她母亲的怀里!挪过来又蹭过去,又笑着看我。我见了越发生气!
小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叮嘱:“你不欺负慧儿啊?完个儿带在嘎嘎屋里嘀!我是嗲嗲的丫头,这里有我的一间屋!我又没吃您老家伙的饭,完个儿吃的俺妈妈的饭……”
我十分不悦的看着她们母女俩个,难不成她们要从爷爷那里又再分关怀么?爷爷最疼的可是我!
有一回,她们母女两个躲在爷爷的房里,我问道:“这是我爷爷的房里,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幺听了生气了,又说了些不高兴的话。慧儿扔过来一个纸条,揉成团子了扔出来,我弯腰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的是“小xx”,我越发生气了!便骂道:“怎么那么不要脸?天天住在我爷爷的家里!爷爷喜欢的是我!”小幺叮嘱慧儿些什么,又聊了些什么,又像是母女两个在互相安慰。声音很小,我听不清。
“叫他xxx!”小幺说道,慧儿从房里出来,对着我撅着嘴,说道:“我妈说你是个xxx!”争斗了一会儿,她们把门关了。
几天以后,小幺带着慧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又过了些时日,我放学回家,看见慧儿在塌子里玩儿,但没看见小幺了。
慧儿有个橡皮筋,是她唯一的玩具(写着写着,又擦拭了眼泪)。晚上开饭,父亲照样没回家,他很晚才会回来的。这个家里的气氛照样阴森,仿佛大人们有着无限的愤怒,在积压着。奶奶对我们说话,不说则已,说则必骂,对慧儿也是如此,骂的凶了,还不是“您娘……”对我们兄妹也是这么骂的,这个老妪怎么骂起来够狠够伤人她就怎么骂!所以慧儿来我们家里也没什么抱怨的了。况且,可以肯定的是,奶奶对我们骂娘骂老子就如同瀑布倾泻一般,看似哗啦啦要倾泻完,却源源不断的涌泄而来!相比之下,她骂慧儿要轻微的多。
不过我喜欢慧儿,她好动,还很开朗!不过有时候我高兴或者不高兴了,也去欺负欺负她,提醒提醒她这是我的家。看见妹妹一天到晚被奶奶像个仆役似的呼来喝去,妹妹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的面无表情了。慧儿喜欢在塌子里自顾自的玩皮筋,我每天的心情也很郁闷,甚至很烦恼,她何以寄宿在我们家里心安理得,还很快乐?欺负她下,看看她的表情?
我们兄妹都没快乐,你快乐个什么!我推了她一下,她说道:“不推我!”
我又推了她一下,她气鼓鼓了,我发笑了,我说道:“咧是我的屋,你怎么天天在我家里?”
她反应的到快,顶嘴说道:“我个儿吃的是嘎嘎(奶奶)的饭,又没吃你的饭!我住的是嘎嘎的屋,又没住你的屋!”
我一听,回答的好溜荡!像是背熟了一般,我越发生气了。我打她,奶奶看见了,对着我劈头盖脸的骂!
那时候放学回家,有时候会看到这么一种情况:家里静悄悄的,但是从外面看里面房里,又点着灯。我走进灶房屋里,看见幺叔房里的灯是开着的,人都在幺叔房里。里面还是几个人,有坐着的、站着的。看见奶奶躺在床上,她头朝爷爷房,侧身向外,嘴里塞满了香烟,把嘴撑成了一个字母o。
看见这一幕,我惊奇不已!惊奇的是他们严肃的表情和认真的那种态度。我又想笑,可我又不敢笑,大人们正在认认真真的搞迷信活动。
爷爷看见我走进来,生怕打扰了“师父”,忙叮嘱我:“不作声!”
我看着奶奶,这时候的她当然不会破口大骂,不然嘴圈子就包不住那些烟。奶奶的业务不仅有编鞭炮,还有搞迷信活动。她自己就会装神弄鬼。相信我奶奶那一套的人,也多半是自愿相信的人,剩下的就是对生活的困惑和无奈,这些人需要一种精神寄托。老人家真的会法力,有她师父做靠山,怎么会拿两个儿子没办法?我从未见过她所说的“师父”。
但见来访者坐在椅子上,两手肘支在大腿上,身体前倾,胳膊撑住上身,面朝前方,注精会神的看着奶奶的表情。她似乎非常渴望从奶奶那里得到些什么?
其实奶奶又能给予什么呢?但是完事儿之后,请求这种帮助的人会很客气的塞给奶奶一包烟或者几块钱,作为酬谢。一个要装神弄鬼,为了实际利益也为了知名度;一个别无他法,为了获得精神安慰和对神秘的满足,双方都好!
狗哥哥读了初中,柏枝中学就在我们家的上面,他时常来我们家洗澡。可憎的是,他时常找奶奶要钱,不多,想必也就一块钱,最多几块钱的。我清清楚楚的记得,狗哥哥缠着奶奶要钱,当时我记得我背靠着幺叔房门的门框。我看着奶奶和狗哥哥,尽管奶奶不乐意,但还是笑着打开了叔叔房里的两门柜,她拿了两块钱(不是一张,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递给了表哥。表哥嬉笑着,拿着钱欢喜而去!
人们无视我的感受。我当时就努力想,我得快点儿长大,等自己长了那么大,我想也能得到奶奶这般关怀和待遇。可笑,我终其九年义务教育结束,都没有得到家人那般疼爱,甚至连尊重都一直没有得到,而是变本加厉的凌辱。
不知道具体是哪天?下午放学时候,到了塌子里,奶奶和伯伯姑爷争执起来了,她们站在塌子下坡的地方。没在坡上,而是站在旁边花儿树的平台上。
奶奶一五一十的在算账,伯伯和姑爷一脸不高兴!伯伯辩解着说道:“给哒,还不是您的外甥?”
姑爷说道:“搞事嘀!”
我听了,这肯定与表哥拿钱有关。争执中他们似乎各有各的理,就是因为“搞事嘀”,所以亲戚在我们家吃喝总是师出有名。
狗哥哥骑自行车上来了,被伯伯一顿训斥。我看着狗哥哥骑的自行车,嚷着要去伯伯家里。
“狗哥哥回家喂了猪,还要来嘀!”伯伯喊道。
狗哥哥这时候没有嘻笑了。
我到底是跟着狗哥哥的自行车去了伯伯家里……后来不记得了。自那以后,奶奶的外甥没有找奶奶要钱了。
学校里,我仍然是颗芋头。全班的情况也没变,就除了老师讲台底下的两个人之外,还是照旧。老师的脾气没有随着天气那样发生好转,她一样的暴躁,声音歇斯底里的吼着!我在精神上努力了,可竟硬是听不懂老师说什么?我们越是听不懂,老师就越暴躁。她越暴躁,我就越害怕,也就越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