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缴款的最后期限,一大早张猛就打电话过来问刘流。刘流嘴里说没问题,心里却一点都不踏实,一个亿的资金,西部矿业一下子拿得出来吗?吕总去了鹰嘴崖查看现场,他要亲自去证实。到了下午三点多,拍卖公司的马总又打电话来询问,说截止到银行关门之前,钱还不能到位的话,国土局指示即时宣布拍卖无效,拍卖公司的佣金将从一千五百万拍卖保证金中扣除,禾鑫矿业公司还要承担再次拍卖的损失。
险象环生啊!刘流坐立不安,请示胡总工怎么办?老人家神态自若,说要相信吕总说得到就办得到。时间过得很快,直到五点钟,吕总敲开他的门说钱已到账。刘流摸了摸后背,发现全湿了。
晚上吃饭时,尹重对刘流很有意见,具体归纳为他太老实了,他这样说道:“流哥,你明知道张家村金矿值多少钱,却要将一半的黄金拱手相送,鹰嘴崖金矿价值上亿,也抵押给西部矿业,你到底会算账不?”
刘流就等着他发难,反问道:“你解释一下胡总工明知道金脉的秘密,为什么保留到现在?还有夏拉活佛,金子就在眼前却不为所动,为什么?更重要的一点你还没看明白,我们拿得出钱来吗?”
尹重摆不出个道道,又去找他的二锅头。其实刘流自己也没想明白,只是想自己的合作伙伴纯洁些,哪怕少赚点。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让胡总工失望,苦等40年的金脉啊,岂能送给别人?苏荃问:“老大,西部矿业是国企,国企有国企的毛病和弊端,和他们合作,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做决定之前,刘流花了整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不担心是假的。但是从吕总在一天之内调动一个亿资金,他们之间的所有协议签署顺利这两件事来看,西部矿业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和办事效率。眼见为实,他只能说苏荃多虑了。苏荃慢慢地搓着修长的手指说:“我总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就像故事里的情节。”
第二天,《中州晚报》发表了一篇报道,又把刘流推向了风口浪尖。报道的主要内容是指在张家村金矿探矿权的拍卖中,国内某知名矿业公司打压有外资背景的投资者,结果让私营小矿主钻了空子,也许存在幕后交易。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把一场公正的拍卖会描绘得黑暗无比,颠倒黑白。
苏荃气呼呼地买来报纸,刘流一看,文章的作者是黄晓娜,和他猜想的一样。尹重知道他俩的故事,说:“也许她后悔了,要报复你,要看你的笑话。”
刘流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举着市国土局的红头文件说:“由她去吧,西部矿业在规定的时间内缴纳了成交款,我们可以去省国土资源厅办理过户手续了。”
尹重仍旧心有余悸,问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省厅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又不认账啊?”
苏荃踢了他一脚:“你会不会说话啊?”
刘流哈哈大笑:“西部矿业是国企,号称航空母舰,资城市政府敢得罪这位财神爷吗?”
众人恍然大悟,苏荃还在为和黄晓娜拌嘴而气恼,这下兴奋地说:“怪不得你选择和吕总合作,原来是担心节外生枝啊!老大,你厉害。”
刘流说:“这不是全部原因,胡总工等待开发鹰嘴崖的金子四十年,我们要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共享的才是财富,我不可能与谭老板这些亿万富翁们去共享一张大饼吧,他们又不缺钱花。”
黄晓娜的闹剧没几天就收场了,因为资城市政府和省国体资源厅出面澄清了事实,在这种背景下刘流很快将探矿权过户到新成立的新丰矿业公司名下。根据《拍卖法》和省厅颁布的《探矿权管理办法》,虽然他持有的股份和西部矿业相同,但公司的法人只能由他担任。吕总犹豫了片刻,马上拍板。
成立公司之前,刘流召集在资城的所有兄弟们召开股东会,也邀请了胡总工、吕总和肖斌出席。股东会在肖斌的别墅里召开,尹重等人都面露喜色,但又有一丝担忧: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到底能收获多少呢?刘流知道他俩的心思,敲了敲桌子,提醒尹重联系上了牛大伟没有?既然他不能亲自来,就给他开个电话会议。尹重打了几次,说牛大伟的电话无法接通。牛大伟喜欢洗脚按摩,估计是到哪里玩去了。
刘流没在意,尹重和罗丹缩在沙发一头小声说话,刘流示意他俩不要再搞小动作,苏荃不满地说:“老大,你成了亿万富翁,这气势都不一样了啊?”
刘流也提醒她坐好,然后说:“光是我一个人当富翁有什么意思?叫你们来,就是要分配我们的胜利果实,我希望大家共同致富,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尹重和罗丹的腰杆子立即挺直了,刘流问道:“你们认为这块大饼应该如何来分啊?”
尹重表示:“流哥,你出力最多,理应占大头。”
众人都点头同意,刘流说:“事业是大家的,我不是大家长,如何来分还要你们拿一个意见才好。”
尹重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决定,还是胡总工开口道:“你们啊,小刘既然表了态,就不要客气啦!按劳分配就是了。我提醒你们,有话当面说明,不要背后又有想法。”
苏荃也说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尹重和罗丹与苏荃一起商量,尹重真的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站起来宣布道:“新丰矿业公司股东持股比例如下,西部矿业持股50%,刘流持股25%,罗东5%,尹重4%,罗丹4%,牛大伟4%,肖斌4%,苏荃3%,高总1%,这就是我们的意见。”
这个方案很全面,把高总也考虑进去了,刘流没什么意见,吕总说股份分配是禾鑫矿业公司的家事,他没意见。尹重又问:“老大,新丰矿业公司的总股本是多少啊?我们可都没有钱用了。”
不只是他,刘流也没钱了,回答说:“注册资金两个亿,我和吕总商量好了,注册的钱先向西部矿业借支。以鹰嘴崖金矿做抵押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除去支付的成交款,我们手上的资金剩下五百万元。”
吕总打断他说:“刘总,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在乎黄金的人,虽然你是个正宗的金矿老板。既然你这么大方,我西部矿业也不能小气,我们连夜开一个会,详查结果出来以后,如果证实张家村金矿确实是个大型金矿,我们提议将张家村金矿的矿权作价十个亿对外宣布,你有意见吗?”
张家村金矿转眼暴涨了10倍!刘流怎么也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这么快,回想起受过的苦,他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他偷眼去瞧胡总工,老人家心安理得地摸着猛虎的头,并没有异样,他看不懂,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尹重终于放心了,建议晚上去狂欢庆祝,还建议刘流将罗东那部老丰田换了,换成最新款的路虎,这种新款车,不要说资城,就是中州都没几辆。刘流赶紧叫停,说还是低调点好,命重要。
众人仿佛看到了明天是多么美好,屋里笑声不断,猛虎在人群当中钻来钻去,茫茫不知为何个个眉飞色舞。胡总工又宣布西部矿业对矿权比例不持异议,委任彭总担任总经理,老姚为总工。又和刘流商量委任苏荃为副总经理,尹重担任管理部经理,他的具体任务是协调当地的关系。下一步的工作是进行地质详查,为的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申请采矿证做好准备。鹰嘴崖金矿的钻探工程还在紧张地进行,金矿体的规模已经摸清楚了,比原先看到的还要好,这还不包括预测的储量。所有人终于有好心情地开怀大笑了。
唯一不放心的是牛大伟,这家伙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不回,申强和杨风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想起被黑哥追杀的一幕,刘流的心又悬了起来,神曲县也不太平,这家伙到哪里去了?
刘流勇敢地喊出一个多亿的价格征服了老外,震动了资城矿业界,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热闹,谭老板就是其中一个。接下来,刘流在期限内募集到一个亿更加令人大跌眼镜,有好事的人将他列为资城首富最有力的争夺者。没有不透风的墙,谭老板得知刘流的合作者是西部矿业,终于坐不住了。在短短的一天内拿出一个亿,不止是他和高总,在资城矿业界恐怕没有谁能办得到?郁闷的是,张家村金矿本来是他的,现在失之交臂,他愤怒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摇头叹气,怀疑整件事情藏有猫腻,刘厅长和胡总工是策划者。
思来想去,谭老板决定找刘流谈一谈。拿下张家村金矿以后,他俩再一次见面,地点安排在他位于资城宾馆旁的别墅里。为了证明他眼里不光是只有钱,他特意安排谭春把罗东的那些化石摆了出来,这些东西是罗东的心爱之物,足可以说明他俩之间的渊源。刘流坐定,他亲自摆弄起茶具开始泡茶,看似随意地说道:“兄弟,张家村金矿是拿下来了,目前看来形势一片大好,你能看到背后的危机吗?”
趁他烧水的空当儿,刘流想到他们之间总是钩心斗角,说过的话难辨真假,今天有些不同,他断定谭老板的话出自内心,并无他意,何况他的兴奋期已过,是要面对现实了:“大哥说得对,张家村金矿的后续工作还需要投入巨额资金,西部矿业能提供的资金有限度,我指的是管理制度不同,吕总不可能包办一切。”
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出水汽,谭老板说:“算你识时务,我俩今后都要和国有企业打交道了,他们讲规矩和程序,所以我的稀土矿开工遥遥无期。西部矿业给你的承诺我也会给,我难道会让你吃亏吗?”
刘流拒绝合作,谭老板在为自己鸣不平。多一个朋友等于少一个敌人,刘流无奈地道:“大哥,我个人持有新丰矿业25%的股份,你要分多少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
从谭老板的别墅出来,刘流明白了一件事,在张家村金矿正式生产前,巨大的资金投入还得靠自己,张家村金矿嗷嗷待哺,钱在哪里?按照尹重的说法卖掉股份,暴利到手。如果是没有资源的控矿权,刘流很乐意卖掉,但张家村金矿藏有金脉,怎么能轻易放手?苏荃说:“那我们只有再赴西部淘金了。”
牛大伟依旧没有消息,夏拉活佛的乔拉山面临被冒犯,刘流担心极了:“是啊,西部之行不可避免。”
苏荃说:“老大,你师兄彭总要来资城当总经理,等他到任了我们一起再走吧?”
刘艳贵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红润,苏荃此时的脸也红了,刘流很奇怪地看着她,不清楚为什么一提到彭总她就脸红。刘艳贵说:“流,你总放心不下牛总和夏拉活佛的乔拉山,我陪你去。”
已经过去两天了,牛大伟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刘流意识到他真的遇上了麻烦,连忙找尹重商量对策。春桃在二寡妇的劝说下勉强同意和尹重先交往一段,这小子正着急上火,根本不想去。刘流忍不住数落道:“没想到你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尹重不敢说话了,毕竟西部之行拿回来将近两千万,这里面没有他的功劳,而牛大伟是始作俑者,功劳大大的。这时,胡总工和吕总要回总部主持工作,打电话来道别。刘流咬了咬牙,决定和他们一起过去。
揣着还没有兑现的亿万财富上路,一行人的心情大不一样,特别是尹重,猴急着和二寡妇商量好订婚的日子,就等着当新郎,谁知春桃不同意,现在连讨好的时间都没有。他不敢对刘流使脸色,保持沉默。
西部矿业的总部在兰州,下了飞机后胡总工和吕总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行参观总部和冶炼厂。拍卖会上的两位中年人来了,对刘流没有好脸色。彭总也来作陪,他即将赴任资城任职,成为苏荃的搭档。苏荃还是那身驴友装扮,对彭总黄金部队出身的经历很感兴趣,问这问那,形影不离。刘流远远地看着,发现她难得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很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要怎样才能知道老四对彭总上心了?他问刘艳贵,她笑着说:“你注意到没有,彭总的影子到哪里,老四总是有意无意地盯在哪里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直觉错不了。”
刘流再去观察,果然是这样,他悄悄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一天过去,令刘流没想到的是高总也来了,晚上请他们吃回餐,并且告诉他扩界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过几天就能办手续。尹重悄悄地对刘流说:“流哥,金滩的承包权就不要了,我们的重心要放在资城。”
苏荃了解他,不是不愿意吃苦,而是想尽快回去当新郎,因此很无情地报以耻笑。尹重第一次和刘流意见相左,刘流当然不会退让,不同意放弃金滩的承包权。尹重平时很聪明,这时却一点都不理解他的苦心,他之所以同意高总入股,实际上是为了完成金滩的交易。
高总还说乔拉金矿的张老板已经知晓金滩的砂金,但他晚了一步,正通过各种渠道向国土资源厅提出异议,无非想要据为己有。刘流忍不住问张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高总小声说:“他啊,是谭老板起家时的兄弟,由于喜欢玩阴谋耍诡计被谭老板赶走了,这小子后来出了国,投靠了一家私人投资公司。几年前他回到了资城,又和谭老板打得火热,没过多久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分道扬镳。”
离开中州之前的那次会面,谭老板讲过张老板的祖上是排帮的,排帮逐渐没落之后,其后辈子孙散布在世界各地,他再次出现可能肩负某项使命。
高总说的情况和刘艳贵的回忆基本一致,刘流心里有了底,悄悄对高总说:“雀儿村附近可能真的藏有一个大型金矿,你可要注意哦。”
高总兴奋得直搓手,由衷地说:“老弟,咱俩来一个约定,找到了好矿你也来当股东如何?”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刘流马上想到当了他的股东,就不用交金滩的承包费了,他马上端起了酒杯敬高总。
高总又说:“你可要多帮我向胡总工讨主意啊,哥哥拜托了。”
一年前,他仰视高总家大业大,如果不是当初硬着脖子一路走来,现在能和高总称兄道弟?他心里有些感慨,总算明白了高总和谭老板为什么能够成功,说白了更多的是体现在他们的意志上,能承受一般人受不了的苦和压力。谭老板斤斤计较,这是和高总之间最大的区别,刘流庆幸自己交到了这样的朋友,也庆幸自己没有待在中州的温暖窝里当个守财奴。
尹重出去抽了几根烟,终于想通了,不知他是如何安慰自己的。他小心翼翼地问刘流如何去做?刘流说:“首先要把牛大伟救出来!下一步要完成夏拉活佛的愿望,顺便拿到乔拉金矿就更好了。”
尹重“哦”了一声,问:“鬼知道他猫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啦?”
其实,牛大伟哪里都没去,而是被杨十九等人非法软禁了。
金矿被杨风“判了死刑”后,牛大伟惦记着金滩的金子,偷着租了一个车摸了回去。没想到刚刚下车便被杨十九发现了,杨十九接到黑哥的指示寻找刘流等人的下落,这下大喜过望,马上把他围了起来,关在桑坝沟村废弃的羊圈里。由于事前没有任何征兆,牛大伟的苦日子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杨十九并不富裕,所以他每天只能吃到一个肉夹馍,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没事就拿出杨姐的照片来看。他不禁想起了刘流奢侈得屡遭苏荃指责的一日三餐。这时,他万分想念刘流,哪怕和他一起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关了一周了,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快要发疯了,特别是今天,肉夹馍里根本没放肉,他简直要吐血了。杨十九受李总之托要求他支付承包费,牛大伟解释他的做法是犯法的,而且他没有李总的委托书,他来要钱根本就没有道理……好话说了一大箩筐,杨十九就是不为所动,反而指责牛大伟欠钱不还,没有动粗算是对牛大伟很客气的了。牛大伟暗叹碰到了土匪,想杀杨十九的心都有了。
刘流和彭总等人正在赶往神曲县的路上,联系不上牛大伟,已经猜到了他的处境,但并不为他的安全着急,在李总没拿到钱之前他应该是安全的。到达神曲县以后,所有认识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苏荃叫了停,说:“这事肯定与张老板有关,直接找他谈条件就行了。”
刘流已经猜到是杨十九在捣鬼,想到了该是和张老板硬碰硬的时候了。尹重想报警,苏荃说:“报警倒是省事了,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不是害了他么?他那排骨似的身板,经得住摧残吗?”
尹重气结。
更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张老板就在神曲县,比刘流还先到,正搓着野核桃等着刘流上门。仅仅一个月的工夫刘流就今非昔比,张老板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能发现金滩的金子?还有自己当初太仁慈了,直接导致刘流和牛大伟等人有了翻身的机会。这一次和刘流的对决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明白自己再也输不起了。
见面地点定在县委招待所,苏荃担心会遭到牛大伟一样的待遇,就要求杨风穿着制服过来报到,反正彭总也在,他来见见老首长也是应该的。张老板不自然起来,他不知道杨风的身份,气势上首先就输了一节。刘流说:“张老板,按理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完全没必要和你浪费表情。但是,乔拉金矿是你的,你和李胖子给牛大伟设了一个套,我们就不得不管了!你说要什么条件才放人。”
张老板毫不否认,使劲咳了两声后说:“如果这是刘总的请求,我倒是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
他在等待刘流主动开条件,可刘流若无其事地盯着红绿相间的藏式天花板,他尴尬地抽了口烟,又说:“刘总,我还是那个条件,如果你能请胡总工来帮我找矿,我想你很快会见到牛总的。”
刘流收回目光,盯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让胡总工和我免费给你打工咯?你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张老板有些发慌,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才镇定下来。
他就是一条落水的狗,竟敢如此猖狂,刘流心想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还有那个“黑骨头”李总。刘流猛地站了起来,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你必须先放人!胡总工的得意门生彭总就在这里,可以帮你去看看你的矿,然后给你做个勘查设计方案……”
张老板并不傻,马上回答道:“你这就是一句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
他露出了原形,却忘了杨风的身份,杨风猛拍桌子,大吼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刘流再一次被他威胁,感觉肺要爆炸了,起身就走,张老板彻底慌了,忙拦住他,又从脖子上摘下那颗天珠说道:“刘总,乔拉金矿不光是有金子,还有九眼石页岩,这颗天珠就产自这里,你就不感兴趣吗?”
刘流哑然失笑,骂他是神经!彭总终于按捺不住了,叱喝道:“天珠产自5000米以上的喜马拉雅山地区,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远,你糊弄小孩玩呢?”
张老板做发誓状说绝对属实,还从包里拿出了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东西看不出颜色,但像麻花般凹凸不平,鼓起的地方是一个个鼓起的圈圈,显然像极了一只只眼睛。彭总冲刘流点了点头,意思是那确实是未加工的天珠毛料。
张老板靠上来解释道:“这样的石头总共发现了三块,发现的地点就在乔拉山,当年我的先祖们在那里挖了一个探洞,无意中发现这些石头很重,开始以为是块玉石,后来被雀儿寺里的喇嘛看到了,他想用一碗金屑来换,被老到的祖师爷看破了。祖师爷知道那是宝贝,而且是兄弟们的命换来的,坚决不换!”
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骗人,但他的话确实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天珠是绝大部分藏胞一辈子追求而不得的东西,怎么轻易在乔拉山地区现身?彭总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刘流还是那句话:“不放人,免谈!”
张老板意识到自己的底牌已尽,恶狠狠地说道:“我可以放人,我提醒你,如果你说话不算数,那乔拉山不可避免地要被挖个大口子了!听说夏拉活佛去中州救了你媳妇,你就不想报答吗?退一步讲,我把乔拉金矿卖给你们眼中的那些不择手段的流氓矿业公司,刘总你是打过架流过血的人,相信那些人为了金子会不择手段吧?只怕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再考虑考虑吧。”
他非常准确地抓住了刘流的心理,刘流一时还真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何况完成夏拉活佛的愿望是刘流的初衷,不答应他情况会变得更坏。刘流便很嚣张地拉过张老板说道:“我答应你尽力帮你找矿,你尽快放人!”
张老板见刘流松了口,不得不点头,刘流如今的实力明摆在眼前,他心里并不轻松。
等他们离开,张老板马上打电话要杨十九放人。杨十九被牛大伟的喋喋不休吵得烦躁,接到电话后开着农用拖拉机,送瘟神般把牛大伟送到了县城。
县委招待所,刘流点了一桌子菜,加上一锅羊肉,就等着牛大伟来“用膳”。
苏荃早就想独享一颗天珠了,便向彭总打听天珠是如何来的?彭总说:“西藏的天珠其实就是藏地玛瑙。尽管很多地方都出产玛瑙,但是只有青藏高原的玛瑙由于元素结构排列的差异,硬度可以达到8,钻石的硬度是10,大部分的水晶是3~5左右,所以西藏的玛瑙可说是除了钻石以外最坚硬的矿物了。目前市场上大多数天珠都是新开采的玛瑙,许多为巴西玛瑙而非西藏玛瑙。老天珠少之又少,具体制作方法也已失传。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天珠作为藏密七宝之一,在西藏这块中国最纯净的佛教圣地吸收灵气。藏胞视天珠为上天赐予他们的吉祥宝物,和生命一样重要,以至世代收藏供养。而今,西藏天珠更以其神妙无比的功益和与日俱增的收藏价值,在全世界享有较高的声誉。在众多佩戴者眼里,天珠不但能够趋吉避凶,还可保佑持有者获得福报及一切的圆满。据日本科学家研究证实,西藏天珠含有三四千年前太空陨石撞击该地区时产生的14种火星元素。该矿物质具有天然的磁场,尤以镱元素磁场能量极强,可活化细胞组织,促进血液循环。很多人去日本,会买回来一种磁性项链和手镯,就是根据天珠的原理仿制而成的。”
她听得入迷,一副陶醉了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对彭总很有好感。刘流趁着苏荃索要谭老板那颗天珠把玩的时候,他和她打了一个赌:“老四,我赌你能得到一颗天珠,你信不?”
苏荃瞪了他一眼说:“你没听彭总说有些寺庙里的大喇嘛戴的都是仿品,哪有那么容易?”
刘流“嘿嘿”一乐,指着彭总说:“你不知道彭总是藏地通,找他要准没错,小藏獒黑豹就是他送的!”
苏荃惊叫一声:“真的?那彭总你跑不了啦!我等着你送我天珠啊。”
最后那个“啊”字娇气味十足,刘流和杨风只想笑。彭总笑了笑,摆手道:“天珠可遇不可求,我倒是想送一颗给苏小姐,那也要看缘分啊。”
刘流拍了他一下,说:“师兄,我俩本来相距千里,如果不是因为挖金子八辈子也碰不上。相同的道理,你能在千里之外遇上苏小姐,这也是缘分,你要相信在藏地的天空下,总会心想事成。”
苏荃平时挺聪明,这个时候却没听出刘流话里有话,还像模像样地拍着彭总的肩膀说:“是的,就按老大说的办,你会心想事成的……彭总,你认为乔拉山的确有九眼石页岩吗?”
彭总说:“在地质学上这种可能性很小,如果张老板说的是事实,只能解释为那几块天珠原石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乔拉山地区有沉积岩分布,就像砂金一样,当天珠原石被阻,就在那些沉积岩里安了家,我看这种解释比较合理。如果还有其他原因,就要请教老师了。”
苏荃的崇拜之情更盛,对刘流说:“老大,你那点地质知识和彭总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说你们都是胡总工的弟子,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刘流无语了,心里却很欣慰,她和彭总越来越默契。正说着话电话响了,牛大伟的声音冒了出来:“流哥你在哪里?我在神曲县城等你!”
他气若游丝,仿佛就要升天而去,刘流想笑又不敢笑,直说我就在神曲,你赶紧到县委招待所。
不到五分钟牛大伟就出现在大门口,他的手机没电了,到了县城才找到公用电话。听到刘流就在县城,他差点晕倒在地,幸好一条黑色的藏狗在他脚跟前狂叫,他才猛然醒过来,他不由得喊了声“扎西德勒”!
餐厅里,他见到病愈的刘艳贵连呼太不可思议了,尹重冷哼了几声:“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恭喜你,你差不多是个亿万富翁了!”
牛大伟以为他开玩笑,根本不想理睬他,扑到桌边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告诉刘流一个消息:“桑坝沟的人看上了乔拉山的一处矿脉,准备动手了!”
彭总带着张老板和刘流等人跑遍了乔拉山大部分区域,除了刘流和牛大伟曾去过的半山腰那些矿脉的露头之外,还发现了多条横切的小矿脉。张老板曾发现了一条品位超过200克的小矿脉,也就是牛大伟了解到的富矿所在,那里的矿已被全部采尽。彭总详细地查看了那处地方,因为矿脉几乎与大地平行,倾角很小,他对着远处的乔拉山主峰沉思起来,一时不能确定下部的情况。
三天下来,张老板累得头昏脚软,眼见牛大伟和刘流就像没事似的,他跷起了大拇指。
牛大伟瞪着他,眼睛要冒出火来,他和刘流商量了多次,要在山上暴揍张老板一次,刘流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牛大伟兴奋地摩拳擦掌。眼见他瘫倒在地,牛大伟就要动手。牛大伟慢慢地靠近了张老板,张老板惶恐地往后躲,很后悔放牛大伟出来,自己人少,虽然懂点功夫但依旧处于劣势。
正当牛大伟的拳头就要落到张老板的头上时,刘流胸前的天珠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惊得他四下张望,就在彭总头顶后方的山崖上,他分明见到了一个发光的亮点。牛大伟的拳头即将落在张老板头上时被他架住了,在刘流的惊叫声中,彭总转过头来,忙用手势制止住口,彭总走过来小声说:“那是天珠原石!天啦,怎么会这样?”
彭总没有天珠,却非常准确地认定那处闪光与天珠有关,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刘流暗想幸好天珠不在乔拉山上,真是谢天谢地。彭总举起相机忙着照相,刘流说:“那里是悬崖,怎么能上去呢?”
牛大伟和张老板的较量很快结束了,牛大伟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被张老板压在身下,急得他大呼救命。刘流赶过去拉开张老板,牛大伟爬起来,又要冲上来。刘流故意把张老板猛地推倒在地,伸手拦住了牛大伟。张老板摔得不轻,想发作却不敢。牛大伟见刘流使了阴招很满意,冲他眨了眨眼睛。待张老板怒火中烧地爬起来,彭总对他说:“张老板,我给你做一个详细的勘查方案,你可以联系地质队进场准备施工了。”
张老板不发火了,事实上他人单力薄,哪里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