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单于见马腾犹豫,又要开口相劝,却见自己营里的一名兵士奔过来,高声道:“单于,赵苞将军战死了。”
“什么?”南单于大惊,拨转马头就要回自己营里。
马腾不解,赵苞何许人也,怎么南单于一听此人战死就有些方寸大乱的慌张?
看南单于发急,马腾问道:“单于,赵苞是何人?”
南单于急道:“将军可听过大宦官赵忠赵常侍?赵苞是他的胞兄。”
马腾听闻也不由大惊,赵忠是天子近侍,虽然是一个阉人,但权势滔天,朝中大臣多有与之亲近者,并对其礼敬有加,乃是宦官群体里领头的大拿。这次他把自己的胞兄安排进大军,目的可能只是为了混迹军中,捞取一份军功好往上提拔的。
可是,这赵苞却给战死了,赵忠追究下来谁能担得起责任?难怪南单于慌乱。
马腾虽然不参与朝臣和宦官的争权,但也深知得罪了宦官的危害,那些人终日在天子身边近身伺候,稍稍吹点风就能让一个人前途尽毁,甚至祸从天降。
“这边我顶着,单于快去。”马腾为南单于打开一道突围的口子,让他先去料理赵苞的事情。
南单于顾不得和马腾客气,在马上微微点头算是致意,急忙策马驰向远处。
马腾身先士卒与鲜卑厮杀,堪堪又撑了一炷香的功夫,眼见西凉军死伤无数,而鲜卑军则稳居上风。
正如南单于所说,即便全部战死也不能阻挡鲜卑军势如潮水般的涌来。
马腾喟然叹气,传令撤退。
西凉军且战且退,等终于撤出鲜卑包围的时候,清点兵马仅剩不到一万之数。
马腾蓦然红了眼眶,此次三分之二的兵士就这样永远留在了这片塞外的黄沙里,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而自己又怎能心安?
翻身下马,马腾面朝刚刚厮杀的战场方向单膝跪地,含泪道:“众将士,我马腾对不起你们。”
众将纷纷下马,跟在马腾身后跪了一地,都默默地望着那片尘烟翻滚洒下了热血的地方。
西凉军自马腾领军以来,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惨烈的失败,众人心上漫过一层惨淡。
众将领身后是狼狈的兵士们,他们中甚至有人已经低低哭出了声音,血腥过后唯剩哀戚,那么多昔日手足般的弟兄,从此葬身在这离家千里的塞外,多么残忍、多么哀伤!
“都是夏育和田晏那帮狗贼的错,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伤亡?将军,您要替弟兄们报仇啊!”孙冒痛心的大叫。
马腾转身为孙冒整了整破烂的盔甲,沉声道:“我必不会放过他们。”
说完看了眼自己的残部将士,慨然下令道:“整军杀回大营,先灭鲜卑、再拿夏育等人问罪。”
西凉军收拾残部重振旗鼓,在马腾的率领下杀回大营,正遇上南单于也带着匈奴残部打了回来。
二人见面同仇敌忾,一切的罪责都在夏育和田晏身上,他们只顾个人争权夺势,而将十万大军当成是为自己打天下的私兵。
鲜卑来袭,马腾和南单于数次遣人搬兵,他们却还在互相争执而按兵不动,致使西凉军损失两万兵马,致使南匈奴军中的副将赵苞被杀,这些罪名足够马腾和南单于向朝廷好好的参奏一本了。
可是,即便将这几个庸碌之辈治罪,几万将士的命、不计其数的损耗却怎么抵消补偿?
鲜卑军打退了马腾和南单于,便再无阻隔,长驱直入杀到了汉军的驻扎营盘。
此时,夏育和田晏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调兵遣将来应敌。
汉军每遇鲜卑军就被杀得抱头鼠窜,早已是惊弓之鸟,何况之前不肯支援马腾和南单于已经失了先机,面对鲜卑军的破竹之势又哪来的精神抵挡?
即便如此紧急时刻,两派人马依然不愿意放下彼此的戒备,都没有拿出十足的精力去对付鲜卑,几个照面就被鲜卑打得溃不成军了。
等马腾和南单于赶来时,只见营地里四处狼藉,兵器和盔甲旗帜等物品被随手丢弃,地上除了横七竖八死去的兵士,没见汉军的半个人影,只有鲜卑骑兵马蹄践踏过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