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走吧,阿莲,我带你逃出去。”
临走时,简昆拉着孟莲的双手,打量着她细密的睫毛。
小女子却一抿唇,轻轻地甩开了他。
“不,我不能和你回去。我不能让阿荀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简昆停立在屋口,昨夜想好的事情,现在却有些莫名的后悔。
“不如,先离开这里再说。阿荀的事我们之后再想办法。”
他的声音和缓低沉,疲倦的蓝眸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舍。
阿莲却未犹豫,迎着他温柔的眸摇了摇头。
“把自己搭在这里无所谓,我不能让阿荀有任何危险。”
本是意料之中的话,简昆却站在那里良久没有言语。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的掌心贴在男子的胸口,感受着他平稳踏实的心跳。
他负伤的唇却有些不自控地亲吻在她的额心。
“务必珍重,等我回来。”
翌日卯时,怀兴身着素衣向茅草屋行去。
他哭丧着脸,伪装得甚是忧郁。
轻轻敲了敲茅草屋的门,已然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台词。
简航方披好长衫,听到响动,推开了虚掩的屋门,却触到那张乍看愁苦的脸。
“这么早,怀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简兄他,他……”兴子故作吞吐的模样。
简航的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竟未看出任何的破绽。
“昆弟他怎么了?你快说呀。”他鲸角皱起,眉宇间的焦虑不言而喻。
“简兄他,他牺牲了。”
独眼怀兴一字一顿,简承业手中的烟斗却应声落在了地上。
航兄顿时失了神,还未束好的鬓发遮掩了面颊上那分木讷的笑。
“不会,这怎么可能呢?昆儿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他从未食言的。”
但说着说着,一些冰凉软弱的液体便顺眸角渗落下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昆弟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他失神地拍打着怀兴的胸口。
独眼怀兴却心虚地低垂着头,脑海中只有洪毅那张信誓旦旦的脸。
昏暗狭小的茅屋里,他冷眼打量着抹泪的一家人。
“昆儿这个傻孩子。”叶音不住地小声呜咽。
怀兴却怎么也装不出悲伤的样子。
尽管他不愿露出破绽,却也不屑于再伪装下去,面色便一如往常的平静。
“简兄战死沙场,这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还请节哀顺变。”
简承业的白发散落,倾刻间颓废下去。
“苍天无眼,不成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简兄保住了这片热土,也是死而无憾了。今日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二老。”
兴子拍了拍素色衣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得知简帅为族献身,深感遗憾。”
“特命我请家眷进宫,接受赏赐,也算是一种慰籍。”
“这……”
简承业已然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对这种赏赐并不感兴趣。
“昆弟既已丧命,我简家也无意接受什么赏赐,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简航眉宇冰冷,单薄的唇角微颤,眸色多了几分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