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仪目光一闪:“四郎,自从朱太妃与刘贵妃不睦,我行事愈发要小心,不能仗着向太后发过话,就时不时地出趟宫。”
曾纬睨着她,片刻后点头道:“哦,如此,我知晓了。”
随即蹙眉抱怨:“蔡氏出了月子,脾气越发暴躁,我每日想到回襄园,便烦恼。原本还有你那里,可以静静心。蔡氏若有我三嫂十之一二的好性子,我也不至于连家都不想回。”
张尚仪淡然道:“人各有命,你和你三哥,有不一样的福气。看在蔡攸的份上,你忍一忍他这妹子吧。”
……
开封城,大相国寺北,闹中取静的街巷中。
曾纡迈进李夫人的绫锦坊。
李夫人两月前,南下湖州,去收寺绫,不料半路被水匪劫财害命。
此处绫锦坊,原本是曾家的亲信,赁下的。
曾布虽早已不再将此地作为与张尚仪暗中见面、探听内廷讯息的密所,只因李夫人毕竟也曾是宫中内人,曾布便仍客气地维持一份体面,曾府还常来此处定制昂贵的衣衫。
直到李夫人不幸身故,曾布才准备结束这方院落的赁契。
“三郎,牙行那边办妥了,明日房东来收宅子、换锁。”曾家的小厮进来禀报。
曾纡点头:“好,你先回去,我要看看,此处可还有要紧的物件,落下。”
小厮心领神会道:“三郎方才要的马车,小的也备好了,从御街西头叫过来的,车夫据说自河北路到京城寻口饭吃,小的听口音,是外乡人。”
曾纡面无表情,再次挥手让他走。
小厮走后,曾纡踱上二楼,倚在窗边,眺望尽列珠玑、遍盈罗绮的开封城,耐心地等人。
不多时,院门轻响,那人走到中庭,在晚霞里仰起脸来。
曾纡笑着,下楼去。
“你出来,十分不易吧?”曾纡问道。
张尚仪望着他:“你不食言,我也会守约。还好,不算太难,我已两月未出宫,昨日和太后说了李夫人之事,太后允我来祭奠她。”
曾纡道:“须赶着宫禁回去吗?”
张尚仪扬起下巴颏:“明知故问。”
曾纡又笑起来,就像少年时那样,柔声道:“走,带我去看看你的瑶台阆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