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兮带着白芷不慌不忙的,来到宋逸恩的书房,随后让阮叔进去通报一声。
阮叔是宋府的总管,名阮天,也是宋逸恩的贴身侍从,他兄长还是皇上旁边的总管,是很德高望重的,府上的人都敬他三分。
阮叔看见宋沅兮时挺惊讶的,不过久经风雨的他也是很快的恢复了神情,只当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五小姐恢复如初。
“五小姐,老爷在里面等您呢!”阮叔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自是知道礼仪尊卑,而且宋沅兮的背后还有开国郡公这个大靠山,不管什么时候能不得罪就不要去得罪她。
“谢过阮叔了!”宋沅兮朝他微微福身以表敬意,阮叔也笑了笑。
书房内,一片书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牡丹香气,闻起来也是一番滋味,只见宋逸恩背对着宋沅兮,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幅画,宋沅兮独自走上前,扑通一声,给宋逸恩行了一份大礼。
“不孝女沅兮,拜见父亲!”
宋逸恩闻声回过头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赶忙把宋沅兮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身子刚好,便要好好养着!”
宋沅兮从没见过宋逸恩这个样子,憔悴不堪,仿佛几年之间老了十几岁,就这么一个人,也这么狠心不要她这个亲生女儿吗?五年内任由樊氏肆意虐待。
宋沅兮缓缓开口,几滴眼泪悄然而至:“父亲,女儿病了这么久,让父亲操心,实属不孝,方才一跪,是想请父亲原谅的!”
宋逸恩虽不常陪伴在这些儿女身边,但是对每个孩子几乎都是很好的,只是这几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宋逸恩将宋鹤云送往兵营,有对宋沅兮不理不睬,还格外疼爱宋沅月。
但比秦皊,宋逸恩更像一个父亲吧,至少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女感受不到父爱。
“可别这么说,是为父不好,让兮儿受委屈了。”宋逸恩叹了口气。
宋沅抬头,不经意瞥了一眼宋逸恩方才看的画像,那幅画中是一名面容姣美的女子,一身玲珑百褶裙,手执一把红伞,立于丛林中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不难看出,这是公孙灵年轻时的画像,她还只是闺阁女子的模样。
因为宋逸恩的书房极少让家中姊妹进入,而兄长们也各自有自己的书房,所以这幅画她也是第一次见。
宋沅兮哽咽道:“许是母亲庇护,女儿才能得意恢复,女儿像替母亲做一场法师,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如此也好,灵儿惯来疼你的紧,是该替你母亲祈祈福了。”说着,宋逸恩缓缓坐下,面色痛苦的闭上眼睛。
宋沅兮不懂,他对公孙灵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只是在自己面前做戏而已,若真的爱又为什么在公孙灵病重之时看都不看一眼?
“女儿还有一事…”宋沅兮拉起袖子,将满目伤痕尽显在宋逸恩面前。
“…………”
宋逸恩紧邹眉头,久久不语,他心中也是猜到了七八分,樊氏是什么样的人他明里暗里也是听不少人议论过的,却看在她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对她也有情分,所以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她还敢暗度陈仓,明面上说会照顾好宋沅兮,背地里却恶意虐待。
“父亲…”宋沅兮委屈的看向宋逸恩,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兮儿啊,回头让阮天拿些上好的药酒回去涂,你二姨娘这事为父自有分寸…”
宋沅兮心里冷笑了下,父亲还是不想动她吗,没关系,父亲你不动手,那我便替你动手了。
“是,女儿知道了!也烦请父亲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让兄长回来吧,兄长一介文人,哪里经得住军营那等残酷的地方,若是兄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亲,也定不会安心的。”
话音刚落,宋逸恩便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宋沅兮,在他印象中宋沅兮乖巧懂事,怎么病了一场却变如此隐晦不明,字字句句,用意极深。
“你兄长的事为父心中有数,倒是兮儿,似乎不一样了…”
宋沅兮不以为然,缓缓道:“父亲,女儿这几年受尽了委屈,自然是不同以往,如果父亲不喜欢,那就女儿也没办法,毕竟受过的罪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我知道你委屈了,不过你既已无碍了,为父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你理应知道。”宋逸恩看了看宋沅兮,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不忍,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宋沅兮道:“父亲您说吧,女儿听着呢。”
“前段日子陛下亲自赐婚,让我们和洛家联姻,点名了宋府嫡女。”
联姻?这一消息一出,着实让宋沅兮吓得不轻,那时候她不还是个傻子吗,娶她能有什么好处?这皇上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此乃御赐姻缘,不容更改。兮儿,为父希望你能明白,圣命难违,我们宋家只有服从。”而后,宋逸恩又补了一句“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你快去准备吧!”
轰隆隆…
轰隆隆…
秋分时节雨纷纷…
宋沅兮从宋逸恩书房出来后满天都是雷声,一颗颗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在了宋沅兮手心…
老天对她可真好啊,樊氏和宋沅雨还没搞定,就给她来了当头一棒,而且她要嫁的是谁也不知道,洛家这么多公子,好歹也告诉她是哪一个吧。
在宋沅兮印象中,洛家公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二公子洛知恒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骁勇善战,但传闻他有一癖好,就是喜欢喝少女的血,所以即便过了弱冠之年,也没有一个闺阁小姐愿意嫁给他。
而传闻三公子洛知忱则是个阴里阴气的娘郎君,放着好好的公子爷不当偏整日沉迷在秦楼楚馆弹琴唱戏当清倌,而且十分风流,处处招花惹草,一样没有姑娘愿意嫁。
还有一个沈知惟,年纪小小却刁蛮跋扈,整日打架斗殴,全洛阳都怕他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得罪,说报官吧,打完他又给你妥妥的善后,百姓们都拿他没办法。
“所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宋沅兮仰天长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命格不好,哪哪都不顺。
“小姐,雨太大了,咱们回去吧!”白芷试探的问着。
她看宋沅兮已经在长廊上待了好久了,依然没有回去的意思,不会毛病又犯了吧。
“不回去,走,我们去找六妹去。”说完,宋沅兮便迈开步子走了,丢下白芷一人慌忙很上。
落樱阁内,宋沅雨正在哼着曲,绣着鸳鸯手帕,几年一别,如今她也长得亭亭玉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