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业绪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歉了一句之后,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照顾了女人近乎一整夜。
女人躺在洗得发白的床铺上,紧紧闭着眼睛,宫野业绪试探了她的温度,确认退烧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宫野业绪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要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池波武靠在墙壁上微微偏头:“我知道。”
一周目他的死亡,导火线就是这个女人的死亡。
他受了伤,入住这家隐蔽的精神病院,见到了宫野业绪。但是他就和以前的宫野业绪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他没有做出任何示好的举动,全赖宫野业绪不要脸地贴上来对他嬉皮笑脸。
池波武越敬而远之,宫野业绪越兴致勃勃,就像是当年宫野业绪和夏子的翻版。只是中断夏子行为的原因是转学,而中断宫野业绪行为的原因是夏子的死亡。
夏子感染了风寒,而宫野业绪没有发现,于是第二天去送餐的时候,只看到一具尸体。
宫野业绪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觉得毫无意义。她本来就觉得毫无意义。她一直是得过且过。直到贤太郎死亡,夏子疯狂,她的内心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感,为了这种情感,她几乎抛弃了过去的所有一切,想要维持住这种快感。
她少见的希望一个人好好的,希望一个人能够拉着她的手对她微笑,哪怕夏子对着她叫贤太郎的名字,但是,很高兴啊,能看到夏子重新在笑,能感觉到贤太郎仍然存在。
但是一切忽然成了泡影。
宫野业绪想要看见的人彻底不在了,而除了在那个女孩面前,她根本扮演不出贤太郎这种角色,所以贤太郎也不在了……
剩下的只有回味过来的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为什么会和夏子这种脏兮兮的杀人犯待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要扮演贤太郎这种自以为是为人付出的烂好人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她浪费了四年青春在做什么……好想呕吐。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宫野业绪已经坐上了精神病院的天台。
池波武当时是唯一一个站在宫野业绪身边的人。
“你要自杀吗?”池波武询问。
“啊?怎么会啦,我才不想要这么痛苦的死法哎,小武真是会开玩笑。”
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的嗔怪话语让宫野业绪和池波武同时沉默了下去。
宫野业绪咬紧了牙,她面无表情,却是一副想要哭出来的表情了:“哈,我、我……”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带上了哭腔。
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崩溃。
她坚持了四年的时间,丢弃的不仅仅是别人,还有她自己。
她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已经和她的灵魂黏连的皮囊,她想将这再无用处的皮囊撕扯下去,然而她不但无能为力,甚至痛彻心扉。
“去死……”
低低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流泄出来,宫野业绪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泪眼看到的朦胧之间面前的池波武与她自己的重合,她恍然惊觉自己看似与不良是同类,扮演贤太郎扮演得出神入化,但最终似乎活成了那名为夏子的女孩的影子。
“宫野业绪,你怎么不去死——”
带着哭腔的声音袭向池波武,宫野业绪毫无预兆地扑向了池波武,猛地把他推了出去。
池波武反应迅速地转身躲闪了过去,却没料到宫野业绪扑了一个空之后没有继续袭击,而是径自地往天台边缘冲了过去,纵身一跃。
位置颠倒。
宫野业绪重重摔在天台的地面上,而池波武已经在距离天台一米外的高空。
他也不是什么神人,在空中还能长出翅膀,所以就这么从上面掉下来,砸在地上当场死亡。
一种荒唐到极点的死亡方式。
而且这死亡方式还被正好赶来的江户川柯南撞见。
后续的发展,不出意外就是江户川柯南解决这起意外案件,再顺上四年前案件的后续,一切圆满落幕结束。
死的人,也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