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日进宫就向陛下进言,他对于这种事情甚是感兴趣,这么一说定会欣然同意。只是我听说从澳门前往里斯本路途遥远,如果前往需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回怕多则两三年,愿意去的人会很少。”
“这个不必担忧,朝廷这么大,自会自告奋勇者。加之李唐时期玄奘等人为了求法前往天竺,李泌为了对抗吐蕃也派人前往大食,现今两广福建一带下南洋的人比比皆是,根本不用担心没人去。
我还想着如果这条路能够走通,我估摸着为了钱财,会有很多人愿意冒险前往欧罗巴做生意呢。”
听着李之藻的话,徐光启、孙元化二人点点头,觉得是自己想少了。但汤若望跟阳玛诺却互望一眼,内心里却直摇头。
他们相信肯定会有人愿意作为使者前往欧罗巴,但如果走通以后,想要自己前往欧罗巴做生意哪怕就难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条商路一直被海上霸主,西班牙人把持着,哪怕现在荷兰人想要来澳门,也是一路被西班牙人围追堵截。如果明国人途经马六甲,势必会遭遇西班牙人的敌视跟攻击。
只是他们也不想扫了徐光启、李之藻等人的兴致,只能点头表示赞成。
于是双方一阵定计,汤若望就开始给徐光启等人嘱咐前往里斯本的具体路线和注意事项,让他明日跟皇帝好好说一下,一定要促成此事。
而就在徐光启等人商议修撰历法跟出使欧洲一事的时候,同样在城东的铁帽胡同,沈灌府内也是灯火通明。
“阁老,陛下这么做怎么能行啊!冒用西教僧侣修撰历法,这…这简直是荒唐啊!这岂不是显的我中华无人。如果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修订那也好,万一他们居心不轨,在里面擦杂歪理邪说,那可是违逆我祖宗之法呀!唉~”
正堂内,御史刘廷元正激动地满地胡走,边说边连连摊手气氛表态。皇帝重用西教僧侣制定历法在他看来是断然不行,这不是摆明承认我大明在历法方面不如西洋嘛。
除了刘廷元,在场还有十多名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一致都认同刘廷元的观点,同时也齐刷刷地看着闭目不言的沈灌。
听着刘廷元等人话,沈灌也是一阵头疼,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便明白,这肯定是魏忠贤那阉党搞的鬼。
虽然前几天得罪了王体乾以后,他就做好了被魏忠贤报复的准备。但没想到他的报复来的这么快,还这般暗戳恶心。利用皇帝重用西法派的这一点,让皇帝用西法编撰历法,让他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他对皇帝的性格十分了解,做事果决又有魄力。既然已经决定让西法派参与修历法,那自己再劝说只会恶了皇帝,让其不喜自己。
但自己之前可是明着反对西法的,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声,刘廷元等人定会对自己失望,自己的威望也会大减。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因此他想来想去,心中也直骂魏忠贤阴险,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一大个阴沟。
“沈阁老,您可拿拿主意啊,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一起上书反对,陛下向来明事理,我相信给陛下阐明利害,他定会收回成命。”
沈灌一听这话直摇头,心想他们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此事难,你们之前已经经过午门之事了,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陛下的诏命,哪有随意收回的道理。再说我朝历法本就越发不准,怪象频发。我记得神宗朝时候,钦天监五官正周子愚就曾上书神宗。
说西洋历法,多中国典籍所未备者,祈求像洪武中译回回历之例,取通西洋文的大臣,将诸书尽译,以补典籍之缺。那个时候礼部就曾推举邢云路、范守己以及徐光启、李之藻等人改历,现在只不过遵循其旧罢了。
如果你们贸然反对,我看不仅不会使陛下收回成命,反而会更加反向促成此事。”
沈灌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把刘廷元等人的愤慨之情顿时浇了个死灭。他们既明白沈灌说的有道理,也没有想到之前一手促成南京教案的沈灌居然会如此大反转表态。
“那就这么算了?沈阁老,我们断不可坐视不理啊,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道统之争。徐光启等人先是以火器为突破口获得陛下信任,随后又让西洋人担任里草栏场的教习,意图染指兵事。
现在又要想用西洋天文、算术染指历法,如果我们一再退让,我怕他们以后还要插手文教,让我明人不尊孔子,不拜祖先!斯文扫地等同于禽兽,这可是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见沈灌这般说软话,刘廷元顿时言辞激烈的反驳起来。沈灌听了无奈地直长吁摇头,随后环顾众人道: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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