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所谓的两班,指的是朝鲜上朝的时候,君王坐北向南,以君王为中心,文官排列在东边,武官排列在西边,即“文武两班”,说白了就是朝鲜的文武大臣与贵族。
但田尔耕听的时候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怎么都是以文臣为主,基本上没有武官,要在平日倒也没啥,但现在要举大事怕是不妥,不过他细想来,也明白这不正是他大明的运营所在嘛。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拱手而言:
“有诸公帮助,相信大事定会事半功倍。绫阳君,我朝大军日夜马不停蹄,三日定到朝鲜,到时候有壤郡守李曙的配合,平壤可轻易拿下,第五日便可到汉城,不知现在你纠结多少人马,到时也好配合我等开城。”
李倧闻言立刻正襟危坐,心想这正是今天要跟田尔耕商议的大事。
“田千户,我已经派我心腹礼曹判书金瑬、李曙等前往汉城府长湍等地纠结营兵五百多人,到时在汉城西郊弘济院集结,卫戍汉城的右大将李兴立,他到时会按兵不动。
届时只要贵朝天兵一到,我便在城外即刻举兵,与诸位大臣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带着天兵往昌德宫而去。只是昌德宫有光海君亲信郑仁弘统辖,守备森严,到时候还需全力仰赖天兵出力才行。”
田尔耕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小瞧李倧了,居然能说动汉城守将李兴立中立,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绫阳君好手段,如此一来大事可成啊,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使但讲无妨。”
田尔耕见状环顾众人,随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绫阳君,这光海君素来怀疑伱,如果我大军来袭,光海君也不会坐以待毙,定会软禁于你,所以到时候要暗中离开汉城,防止光海君提前动手。特别是家人亲眷最好能提前转移离开,不然万一被光海君挟持,那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现在到这个地步了,绫阳君也不做小儿情态了,听到田尔耕这么建议,他也点头道:
“天使说得对,我也是如此想的,这几日我便安排家眷出城,我也不日会离开汉城,前往弘济院,此地是我驻地,光海君定不会起疑,只待大军前来即可。”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田尔耕听到这话心中一颗石头落地了,心想绫阳君的子嗣最好不要出事,不然以后可找不到合适的人登基了。
不过此时他看着绫阳君,心里竟然涌现出那么一丝同情,不过很快被自己的理智掐灭。
于是田尔耕又询问了些细节,跟绫阳君确定了发兵的时间以及后续的行动,直至太阳垂西才把事情商量完毕,随后便长辞而去,等回到汉城时,早已是晚上了。
“绫阳君那边已准备就绪了,我们这边也可以撤了。曹佐,三日后你就把消息泄露给李尔瞻,相信光海君有充足的时间行动了。”
等回到驻地,田尔耕便立刻召集曹佐等人开会,将刚才同绫阳君商议的大事给曹佐等人说明,他来朝鲜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绫阳君放心,做最后的重要部署。
“属下明白,那绫阳君那边是否就不管了,我们要不要保什么人?”
曹佐见状不禁迟疑起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觉得绫阳君确是一心忠于大明。自从跟他们联系上以后历数光海君对大明的不忠行为,并且保证如果自己上台定会处处与大明配合,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举。
这让曹佐等人不禁对其心生好感怜悯,有时候也难以理解为何朝廷非要如此行径,放弃好好的绫阳君不用,反让朝鲜大乱。
“当然不管,如果他活着,事后朝廷究竟该如何做事,那个时候他的恭顺会让我大明顾虑重重下不去手,朝中大臣也会心向于他,我们定会难做。”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百户闻言犹犹豫豫的说道:
“千户大人,这么做会不会太伤他?”
田尔耕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铁青,狠狠一拍桌子对着他们大喊质问道:
“伤什么伤!,你们是为朝鲜做事还是为大明做事,事后给他个封号就可以了,有什么可惜的,妇人之仁!如果再提这种废话,休要怪我不客气。”
众人被田尔耕这么一吼瞬间静若寒蝉,不敢支吾。田尔耕生完气以后,看着如坐针毡的三人冷哼一声。
“绫阳君绝不能留!为了防止光海君投鼠忌器,想要挟持绫阳君以求活路,必要时刻就让他捐躯吧。”
他说着就眼神厉色地盯着刚才还在犹豫的那个百户道:
“赵季,此事就交由你办。”
赵季现在哪还敢反抗,闻言立刻拱手而言:
“属下领命!”
“你最好把这件事办好,不然休要怪我无情。”
赵季闻言直抖哆嗦,他自知田尔耕对朝鲜一事极其重视,自己如果把这件事办砸了,那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连忙应承起来。
“还请千户大人恕罪,刚才只是卑职一时失言,卑职绝对不会因小失大,坏了朝廷的大事。”
“知道就好,就这样,散了吧。”
田尔耕看见赵季慌忙跪下赔罪,只是气愤地瞥了他一眼,也不再看他直接起身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随着大事已定,田尔耕等人已不再拖延,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除了偶尔跟绫阳君联系以外,其他时候都足不出户,只是静看事态的演变,准备撤离。
只是作为布局者的锦衣卫自然对汉城的局势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感到甚是惬意轻松。
但作为棋中人的广昌府院君李尔瞻和绫阳君李倧等人来说,却没有那么惬意了。
此时昌府院君李尔瞻,内心乱糟一团的坐着轿子,不停地吩咐让人加快速度,拼命往景福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