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十一章 迁居萧爽楼

8个月前 作者: 想说话的盐粒

青君的大姑姑进府的时候正巧遇上他们父子在前院三人骑马。

于是,沈氏一行丢下马,和大姑姐一起去上房,才坐下不久,小姑姑也匆匆赶来。

祖母打发陈妈妈到五芳斋买点心,让青君到外面守着。

青君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附耳听房间里传来的谈话声。

陈老太太将老爷来信斥责芸娘之事说出,又将王芙欺辱他们之事一一说明,一时间众人默然。

大女儿拿起信件一一细读,老太太才发觉女儿居然也识字。

看到探着身子看信的小女儿,她抖了抖,莫非,她也识字。

合着,这“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用来约束她一个人的。

沈大姐草草看完信件,看到母亲盯着她目沉如水,心里沉了沉。

老太太问大女儿,“怎地你也识字?”

大女儿一阵无语,想起王芙的遭遇,赶紧坦白,“就是管家有些吃力,看着夫婿教孩子学字,自己在一旁偷师了。被夫婿察觉之后,夫婿但凡有空,也以教妻习字为乐,这么些年也就硬着头皮学了些。”

老太太问二女儿,“怎么,你也管家?需要识字?”

小女儿抹着手帕娇笑,“我就是喜欢看话本子,寻不着人念,便厚着脸皮向夫婿请教了一些。”

想想自己暴脾气的夫婿,即便没有美妾在傍,也从不把事和她商量,也从来没有教他认识半个字。再看看儿子,眼里只有儿媳,又何曾与她说过知心话。她自及笄嫁入沈家,丈夫、儿子哪个又耐烦教得她半个字,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

想到姚姬,她将昨日青君的建议和她的思量和盘托出,问询子女的建议。

眼下府中诸事均遭王氏把持,陈老太太又是个装不住事情的暴脾气,长期待在宅子里难免不生龌龊,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吃食上遭了算计,身体也遭不住。但是去了邗江,万一老娘看到老夫与姚姬红袖添香柔情蜜意,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恐在外人跟前丢脸,再遭了父亲厌弃,那又该如何?

姐弟三个将厉害关系好好与母亲掰扯清楚。

两个女儿劝娘在自家做客,权做散心,这样也能两头避开。

提到弟弟的借款问题,沈复自然是相信自己妻女更多。

姐弟三人与母亲一起杀去隔壁,恰逢王大娘在家。

未等他们说明来意,王大妈就嘤嘤哭泣,陈述因为旧书画之事与陈氏有了数年的交情,陈氏找她借了50两银子,那是他存着给儿子聘娶媳妇的钱,可恨陈芸不仅不还,竟然还禁止她出入沈家。她着急不已,又顾及陈氏名声不好声张,为此,着急得嘴角燎泡。

但看王大娘讲得头头是道,声泪俱下,那咿咿呀呀的节奏感如同评弹一样精妙,四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待寻到芸娘,芸娘又口口声声,是小叔借款,让她做的担保云云,情真意切。四人一时难以辨别真假,面面相觑。

还是大姐有管家经验,想起刚才他们居然忘了查看借据。再去隔壁,已经无人应门。

陈芸也为隔壁王大娘污蔑之事神伤。这么十几年来,隔壁妇人每次寻到破书烂卷就寻她卖了。不知多少银钱都进了隔壁的荷包。每次见面,王大娘也三太太长、三太太短的寻她说话,端是热情无比。前些日子她每日前来催账,她虽然难堪至极,却也从未有过任何不敬她之处。现在,她竟然污她借银钱不还。

青君不得不感叹,叔婶两个真的是恶毒。他们把娘捧成个才女家喻户晓,却又让才女和欠银钱这样的屎样臭事糊在一起。

虽然陈芸有欺瞒陈老太太的累累前科,这一刻,老太太直觉还是隔壁搞鬼,指不定还是小儿媳前去串了口信才有了今天的洋洋洒洒。想到这些,老太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忙指挥着两个女儿为自己打包东西,准备去小女儿家安顿一段时间。嘱咐儿子,等老爷的回信到了,请人捎口信去叫她。

老太太连陈妈妈都扔下了,带着小丫头跑路到女儿家去了。

沈复担心芸娘,也就紧闭院门守着妻小。

芸娘想起晚上去花厅用餐还要见弟媳,悲从中来,哭泣不已。

沈复只得让老仆去厨房,言明老夫人回来自己他们院子和以前一样单独开席。

为了让老太太开心,九姑姑带着她去太湖泛舟,去河里划船采摘莲蓬,日子过得充实快乐。

想到自己两个女儿也都瞒着自己识字,对于小儿媳装文盲的事情也不那么挂怀了。

倒是王芙一肚子坏水,教坏了自己小儿子,使得家宅不宁,让她愤愤难平。

但是,她好多年不管庶务,庄子、田地都由王氏打理,家中收入几何管事何人她都不太清楚了。

大概因为自己和弟弟在书中所占篇幅过少,连弟弟最后因为什么夭折都没有让沈复提及,青君觉出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大有问题。

姐弟两个也不缠着老娘了,天天缠着她爹要求讲解书籍、识字、书法,青君还拉着沈复翻花绳、踢毽子,让沈复连出门去会友的时间也没有了。

多亏了夫君陪伴儿女,芸娘每日可以用来绣花的时间也长了,便静下心来将手头上的绣作好好收尾了。这番忙碌,家中多了一笔银子。

在芸娘往沈复荷包中塞银子的工夫,青君想起了她爹视钱财如粪土的尿性,顿时为银子心疼。

娘亲嫁人之前,凭借绣工能供养母亲,能送弟弟上学,并且让娘家经济宽裕。到了沈家,绘画和绣工不知又精进多少,日夜劳累,吃糠咽菜,居然还手无余钱。

这是为了什么?

爹爹在外面任幕僚的钱不够挥霍,又没有红袖添香,难怪被赶出去之后干脆心安理得在家靠妻子吃喝了。

最终穷困潦倒之际,明明娘病的无法下榻,他还不管不顾接了个需要日夜赶工才能完成的任务,让娘最终香消玉殒,却推说这些是娘的命运,真正恶心。

女不言父之过,一遍遍在心里念叨,她的心绪才平复下来。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