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珠一样,珍珠也是嫁给了苏州本地的读书人家,陆家。青君的九姑姑嫁给了陆尚吾,而珍珠嫁给姑父兄长的大儿子。
陆家姑父与姑母感情极好,长辈又开明,经常接青君祖母陈老太太前去小住,青君因此和金主珍珠有了更深层的关系。从成为亲戚以后,两个人又进阶成为闺蜜。
这次状元卖妻事件最大获益者,明面上,非珍珠莫属。她店铺里的各种手帐本和西式文房用品、彩绘入门书刊因此又迎来一波热潮。
青君跟随祖母老陈氏探望姑母的时候,陆家的老太太让珍珠领青君到花园里讲话。秋日的微风吹过一阵阵香樟的味道,这让两人想起了萧爽楼。
青君对珍珠开怀大笑,珍珠想起萧爽楼那颗高耸入云的桂花树,也开怀笑起来。
这一刻,身边跟着的使女都退在亭子外面,亭子里讲话再私密不过。
青君问珍珠,“玉珠姐姐遭了这样的罪,就这样轻易放过蔡家母子实在可恨。”
珍珠也有同感,可是鲁家做了这样大的生意,却没有人有官身,只能仰仗蔡公明,也很无奈。为驯服这样一对母子,玉珠布了这样长久的局,做出种种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青君想到勤勤恳恳数十年,还在知州位子上打转的干爹,深以为然。如果刘家有家族姻亲的扶持,或者谋个包衣身份,不说干爹仕途,可能刘浙说亲也能顺利一些。
提到刘浙,珍珠问青君,刘夫人有没有打算将青君许配给刘浙。
“啊,这不合伦常吧。那是我哥啊!”青君不太明白,珍珠的思路居然如此跳跃。
“哥什么哥,又不是亲的。你14,他18,年纪正好。而且,你们两个这样大的年纪没有定亲,刘夫人一点都不着急,这也不符合常理。”
“可是,刘浙目前在州学专心备考,准备下次入场呢。我的婚事当然要我爹娘着急,关干娘什么事情。”
珍珠笑了。之前青君都还说,芸娘没有关心青君的婚事,刘夫人早就开始给青君关注好木材,在给青君攒嫁妆云云。
青君看珍珠笑而不语,恼羞成怒,转移话题到鲁格身上,“鲁格脑瓜子多好使,怎么你们就不看好他呢?”
珍珠看出青君的窘迫,也顺着话题转了过来,“哎,好什么,连着两次院试都不理想,现在还在府学混日子。”鲁格的性格和鲁夫人比较像,豪爽大气,不太沉稳。反而两姐妹的性格与鲁父比较像,沉稳,果敢。
“做姐姐的总是瞧不上弟弟。我家逢生也是,对算学方面可以,诗文方面愁人得很。”拖刘夫人齐敏的照拂,青君的弟弟逢生和松江县令的儿子得以拜得名师,如今学业尚可,偏偏是在爹娘最喜爱的诗文方面有些短板。
弟弟这个话题终归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好话题。两个人一时静默无语。
两个人又聊起了市面上流行的新书《阅微草堂笔记》。对于里面的鬼怪故事,和勇敢智慧的农妇荔姐的认识,里面显露的好人坏人,两个人热烈地聊了起来。
这些年,青君的小叔叔启堂凭借在海外找到的你鸟粪挣了一些钱财,如今更是把心思用在贩卖压片上面。沈老爷子知道小儿子居然做起了商人勾当,还是害人的番鬼压片,更是气的将启堂召去一顿臭骂。索性因为这些年保养得当,老爷子也没有生病倒下。骂归骂,启堂也是行事更加低调,生意还是照做。
家中这样的龌龊事情,青君不方便透露,但是,已经拥有写字才华的老陈氏发挥特长,将事情发展详细写给了松江任职的大儿。如今,阖家只能指望下一代能出给有出息的读书人光耀门楣了。竣哥儿因为寄养在小婶娘家,受王家文墨熏陶,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州学。如今青君有两个哥哥进了州学,一个亲堂哥,一个亲义兄。
老陈氏来探望小女儿,自然是来讨论孙女相看人家的事情。前几天,小儿媳找来,说是隔壁王元妻子生儿子的时候难产而亡,王嫂子打算想要聘娶青君做续弦。虽然王家小户人家,又是过去就有现成儿子,但是离沈家近,只是一墙之隔。出了鲁家那样的离奇事情,王嫂子也保证不会磋磨儿媳,会把青君当亲闺女疼爱。
沈九看着傻白甜的老娘,气的没话说了。小婶这是将娘当傻子哄吧,知道娘舍不得青君出嫁,就那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