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柏瞥了眼与他点头示意的江灵栀,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横于腹前,提高了音调。
“你姐姐的病来的奇怪去的也甚怪,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既然许神医在此,姐夫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不想让他诊治!”
周少柏黯然垂首,将一双翻腾着巨浪的俊眸隐于人未可见的角度。
江灵栀眼角余光扫过游廊,果见许世泽停了脚步自以为隐蔽地退后两三步躲在了廊柱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语声依然清冷而不失婉转。
“却是为何?”
“我怕自己接受不了诊断结果,我已全无心力再听一次噩耗了。就这样自己骗自己还好些,起码我们两人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活。
你知道你姐姐一向心细如发,我若但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哀愁,她都能察觉到,也会因着我的伤心而更加伤心,可到时她必会强颜欢笑反过来宽慰我。
莫若我们什么都不知晓就这般稀里糊涂度日,多快活一天也算赚到了一天,即便是我们自欺欺人,我也认了。”
许世泽在廊柱与花团树荫的掩隐下将周少柏的话听了个清楚,先是摇头暗笑,忽的又联想到自己。
也不知是愧疚深了几分,还是惺惺相惜之意,他终是举步走了出来,装作不经意间经过。
脸上挂着偶然相遇的欣喜上前来,先与江灵栀恭敬十足地作了一个揖,再拱手向周少柏。
“周少爷在这里,想必少夫人此时是歇息了?”
周少柏状似犹豫中又隐隐掺杂着不安,微拧了眉头与他微颔首回到。
“拙襟确已歇息了。昨夜的情况,许大夫您也亲眼目睹,她受病痛折磨整夜未曾安睡,此刻好不容易阖了眼,许大夫若想这个时候帮她问诊,我怕会扰她轻梦,还是请您明日再来为好,也让她先好生安歇一日。”
这副生怕他进去把脉问诊的神情和方才偷听到的谈话巧妙地融为一体,许世泽自认为已深知周少柏言外之意,眼睛扫过一旁的江灵栀,嘴角牵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既是如此便让少夫人好生歇着。先时与江大人同进内阁,我观她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但也万不可掉以轻心,药还是要按时喝的,我刚听雪萝姑娘说少夫人今日尚未服药,不知……”
“姐姐既是气色好转,许大夫以前开的药方还能继续用得?”
江灵栀开口打断许世泽的话,望着他的一双美眸中满是好奇以及渐渐浓厚起来的兴趣。
许世泽虽是不以为意,却因着身份问题也是恭顺地回答了江灵栀的提问。
“二姑娘您有所不知,虽说令姐病情好转,可归根究底病源未除,所以药方不可大动。我已留心观察过令姐的情况,原来药方之中该添该减之处,我自是都调整过了,待这六服药吃过,必当要重新诊断下药的。”
“原来如此,小女受教了!”
江灵栀微一颔首,仗着锦纱覆面,嘴角光明正大勾起三分讥笑。
“早前听闻二姑娘您患有不足之症,正好许某对这些个疑难杂症略懂略通,今日又凑巧在这偏静处遇着您,不如就让许某为您瞧瞧,您看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