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稳稳停在惠安堂门前,盈袖轻提了裙角跳下马车,脚步匆匆走进去,挤开排队众人,踮起脚尖费力地将药方递于柜台后的药童,连声催促了两声这才又折回队尾排队等候。
药店外,刘华将马栓在路边空地的马石柱上,隔着车厢与江灵栀躬身打过招呼,自去那屋檐下寻了个遮阴纳凉的地儿,一边时刻注意着马车的动静,一边与身前几个对弈象棋的老者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车内厢,飞絮托着脑袋,上身半伏在腿面,谨慎地往车帘方向一瞥,凑近江灵栀眼前,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出残留的忧心:“姑娘,咱们费心唱了这一出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有那老头,您觉得当真可靠?”
江灵栀舒展眉头,低笑一声,稍向飞絮倾了倾身,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之事是必然的,唯一不同就是时间先后的问题。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我的模样,不如就这般‘意外’地给他们瞧瞧,还能顺带翻十倍的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老者,是真混沌也好,假疯癫也罢,咱们只要将承诺给他的报酬一分不少送到他手中,凭他多狡猾,总不至于追踪到我们身份就好。”
飞絮一双秀眉飞舞着挺起腰杆,拍拍胸膛,声音仍旧低得犹如蚊吟。
“这是当然,虽说我随远川公子学习易容经常偷懒,但已学到的手艺绝不是谁一眼能看穿的,姑娘您大可放心!”
江灵栀眉眼带笑,仿若朝霞云岫,一股清韵悠然自在眼角眉梢,瞧着飞絮笑而不语。
“对了姑娘……”飞絮悄声细语说着话,向后稍仰了身子,反手轻轻揭起小车帘一角,注意着惠安堂门外的动静,“咱们今夜得了那利钱,您有什么打算?那日在那里,我听里头的人说像这般所得财货须三倍国税上缴户部,咱们可该寻个什么不惹人起疑的名头呢?还有那户籍凭书……”
“嘘……”江灵栀手指挡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飞絮忙抿紧双唇,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江灵栀,听她轻摇了头笑着说道,“你想到的你家姑娘我早也想到了。不然你以为今日去教坊是为了什么?”
看飞絮还不甚明白的微蹙了眉眼,脸上紧跟着现出些懊恼,江灵栀生怕她情急之下钻了牛角尖,但此时此地又绝非能解释得清楚的场合,她忙轻笑出声,补充了一句。
“今儿出门前,我请文伯帮我在云梦归的二楼后廊处多设一个暖阁,最多三四天便可安置妥当,以后咱们再深夜有话便无须担心有谁窥见房中灯火了。
至于明日领利钱并去户部缴税,待回去寻个合适的时机我会一一告诉你应对之法。”
飞絮听了,反应过来。
都说关心则乱,她今日可也算是落了俗套了,真不应该。
不好意思地冲江灵栀轻吐粉舌,飞絮再次将视线转移至惠安堂门前,忽地再次微拧了眉梢,稍偏了脑袋端详了好一阵儿,这才冲那方向轻扬了下巴,道:“姑娘,是花老板!”
江灵栀闻言,眼神明显一怔,随即也倾了身过来,掀起帘子另一角,将视线探出窗外。
果然,那惠安堂前正轻摇了蒲扇挽臂笑看过来的人正是花簪雪!
江灵栀先对其微微颔首,而后打起车帘,与飞絮从马车上下来,又对已起了身正要赶过来的刘华摆了摆手,这才转而向花簪雪所在的位置迈步过去。
“花老板,这么快又见面了?近来可好?”